第197章 倒下
“你，当真的？”
谢弗忍不住问道。
即便是谢弗自己，当他再次确认此事的时候仍旧不禁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不可思议——凯瑟琳，居然主动要求自己对她这样？
她难道忘记，自己曾经对她说过什么吗？
——“这场残酷的魔法改造，将会扭转受术者的精神及意志，让他彻底沉浸在血脉的狂暴当中甚至被夺走神智；虽然他的确能够因此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不再是一名高贵的龙脉术士，而是一具可悲的遭到魔法和血脉扭曲的造物；并且他在丧失思维和行动能力的同时，也要被迫听从施术者——我的命令的指引。”
凯瑟琳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弗感到实在无法理解，即便面前这位龙脉术士是他的女儿，但是当这件事切实发生的时候，谢弗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当然，”凯瑟琳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有你们两个在，我相信我能很安全的熬过去。”
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谢弗一时没忍住差点就要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精心研究出来的魔法改造实验可以让艾米那种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对自身血脉的开发也还尚不完善的龙脉术士爆发出足以帮助他完成“统治”的力量，那么……如此恐怖的力量又怎么可能是凯瑟琳想要“熬过去”就能“熬过去”的？
算了，随便吧，反正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谢弗心中暗道。
他不知道凯瑟琳到底怎么想的，或许挺过“亡灵之种”的影响以后让她觉得自己也能够战胜接下来要发生的？
但不管怎么样，既然她决定要这么做了，自己倒是也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她！
毕竟……
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借助由凯瑟琳主动经受魔法改造以后获得的力量，来扭转他的那曾经被扭转过的命运！
“我知道了，”谢弗深深看了伯特利一眼，以一股刻意伪装而出的充满恨意的语气道，“接下来我要开始施术了。再次强调，当凯瑟琳喝下‘那玩意’以后她的精神意志会被立即剥夺——同理，在施术期间我的意志也会处于完全投入的状态。因此如果你提前察觉到了什么不妙的状况，记得提前叫醒我或者干脆直接阻断这场仪式。”
“否则的话……呵！后果，就得由你自己来承担了。”
伯特利静静回答道：“我知道了。”
他很失望。
他对自己，对谢弗，对凯瑟琳都感到颇为失望；但是伯特利知道其实自己根本无法改变这一切，至少当凯瑟琳提出她的“条件”的时候，伯特利就已经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了。
“但愿一切能够顺利……”伯特利环顾了整间屋子一圈，暗暗心道。
这间屋子大概只有四十平方左右，并且里面堆叠着许多和龙脉术士力量来源有关的“巴哈姆特之灾”提亚马特的工艺品和密密麻麻、提前刻画好的魔法纹路。
以及……一张平坦的石台。
接下来，凯瑟琳就要躺在那个地方并且接过由谢弗递过来的药水将其喝下，然后……在经由谢弗本人亲手将其“改造”，并借此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那么，就让这一切开始吧，”凯瑟琳用近乎是“夺”过来的方式，一手拿过刚才一直被谢弗攥在手心的药水瓶子，问道，“喝下它，然后就可以了，是吧？”
“是的。”
谢弗注视着凯瑟琳。他的眼神当中带有一丝明显的戏谑，像是再说，“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女术士看懂了谢弗的眼神，于是她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像是在告诉对方，“我保证，你会失望的”。
接着。
凯瑟琳来到这张平坦的石台坐下，专注望向这瓶盛放有特制药水的瓶子。
“只要喝下这个，一切就都有了。”
“我可以杀掉所有我想要杀掉的人，谢弗、伯特利——这个要视情况而定——法比奥，还有莱恩他们——当然，这个也要视情况而定。”
“但是不管怎么样，谢弗和法比奥——哦，对了，还有科特——这三个人必须要死；他们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情，而我当时虽然无力反抗这一切——这归根结底和他们无关，他们没有错，是我自己过于弱小和愚蠢这才中了这该死的愚蠢的圈套——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忘记这件事，把这件事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过。”
“……好吧，还是感觉有点可惜。我的想要用来变强、杀死谢弗的‘道具’居然恰恰正是源自于谢弗本人。”
这让凯瑟琳一时感觉有些难以释怀。不过，随之而来的那股对于谢弗的厌恶情绪还是逐渐占据了上风，这股情绪操纵着女术士彻底忘记了所有，拧开由魔法封锁的瓶盖嗅了嗅瓶盖里面的暗黄色液体。
“记得这些原料当中，有一部分采用的居然是软泥怪的黏液甚至还有狗头人的脚指甲——按照谢弗的意思，后者和‘龙脉’有关——好吧，真是让人感觉恶心。”
想着，凯瑟琳的鼻子不禁微微一抽。不过，这股感觉其实恰恰只在女术士心头存在了一瞬而已。
“呼。”
凯瑟琳做了一个深呼吸，心道：
“结束了。”
继而，她屏住呼吸一口气把瓶子里面盛放的暗黄色液体一口气倾倒进口中。
很快。
一股强烈的、甚至能够填满凯瑟琳整个胸脯的特殊力量，一时让女术士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以及大脑充血的糟糕感受。
“该死，好难受！”
凯瑟琳心中暗骂。
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当这样的遭遇真的降临在她的头上的时候，女术士仍旧不禁在心里把谢弗狠狠骂了一遍。
“……算了，没关系，当我在那个时刻做出决定时，其实早就应该联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了，不是吗？”想着，凯瑟琳闭上眼睛。
她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上回，她通过一场糟糕的体验获得了新的力量，但那回她是被迫的；这回，她也即将通过一场糟糕的体验获得新的力量，只不过和上回的区别在于，这回……她是自愿的。
“……”
伯特利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早就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是当见到这一幕真的发生时候，还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已经开始了？”
“不，还没有，至少……药效发挥的本应该没有这么快才对，”谢弗望向凯瑟琳，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沉声道，“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样。”
说完，谢弗又满脸阴霾的转过头问道：“怎么，不相信？听着，伯特利，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一个很怕死的人，不可能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
伯特利犹豫了一下。
但……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呵。”
见到伯特利这副样子，谢弗一时露出一抹颇为癫狂的笑容，“接下来，用心看好——我还是那句老话，如果当你见到我或者凯瑟琳当中有一人失控时，记得阻止我们。”
“……我会的。”
伯特利沉声道。
“有你这句保证，我就放心了。”谢弗点了点头。
说完，他把一件好像“碎铁皮”一样的物件放置在凯瑟琳胸口上面——这是进展此次仪式必要的一枚物件。
在对伯特利描述的时候谢弗把它称为“魔法物件”，但实际上……它还有另外一个组成名字。
龙狂迷锁的组成部分。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
久远到除了法师，甚至其他大部分职业者都已经不知道的程度。
传说在多年以前这片大陆曾经被巨龙统治，当时精灵们为了终结被巨龙统治的命运曾经研制出来过一种由集体施展的魔法——这便是龙狂迷锁。
当时来看，这道法术是完美的，因为它切实解决了精灵们长期遭到巨龙统治奴役的命运；但是现在来看，这道法术还是存在着一部分不完美的地方，例如它的效果仅仅只是把巨龙“封锁”在某一区域，然后令其发狂破坏该区域里面的生物。
当代不少法师学者曾经批判恐怕只有精灵这一骄傲自大，视其他种族为粪土的“高贵”生物能够做出龙狂迷锁这一举措。
——这是典型的利己主义！
但是不管外界评价如何。
谢弗始终对“龙狂迷锁”这道魔法是认可的，不然他也不会花大价钱购买一块当初精灵们一起借助某些已经不可知的魔法材料施法的组成部分了。
“龙狂迷锁能够把巨龙封锁在某一特定的区域造成破坏，而我则可以使借助龙狂迷锁获得力量的龙脉术士保持清醒——前提是，只听我的命令。”谢弗充满疯狂心道，“而这可比那位死灵法师的什么‘亡灵之种’高贵多了。保留记忆？呵，真是一种没有意义的行为！”
一边想着，谢弗一边正式慢慢念出来他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咒语。
……
与此同时。
深夜，里彻斯特的某条不见丝毫踪迹的下水通道里。
“真是让人恶心！这里怎么会有狂蛙人！？”
武僧少女下意识后退几步；即便像她这种职业者也有害怕的东西，狂蛙人便是其中之一，这种怪物个体实力有限，但凭借着其丑陋的外表还有附带毒素的攻击手段，已经足以让安被恶心个够呛。
例如刚才。
当看到狂蛙人朝着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安真的很想亲手把一名狂蛙人给打扁，但是当联想到自己用打手臂铠揍扁它们，脓液四处飞溅的一幕时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只能任由前方几名圣武士用剑将其结果。
“一般来说，狂蛙人比较热衷热带雨林这种相对比较潮湿的环境，”艾西娅语气当中也略带着一股嫌弃，“所以，大概……它们出现在这个地方，好像……情理上也还说得……过去吧？毕竟，这个地方的环境确实还蛮潮湿的……”
“但是这种丑陋的怪物，看了还真是让人感觉不舒服，”蕾妮斯“哼”了一声，似乎不管什么性格的女性都对狂蛙人这种丑陋的怪物没有任何的好感，“还有，说到潮湿——看来我得庆幸，我们平时居住的那座岛屿还没有遭到过狂蛙人的入侵。”
“的确如此，”丽兹附和道，“如果有一天，我们在岛上看到有狂蛙人出没的话，我保证我会立即带着我的姐妹杀干净它们！”
见到众人讨论的热情似乎愈渐高涨，圣武士军团长一时哭笑不得，只得开口道：“恕我直言，各位，此时的时局恐怕不太适合我们聊天。”
“活跃一下气氛呗，干嘛一直死气沉沉的？”蕾妮斯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当然道，“而且，我们说的都是真心话。不是吗？”
莱恩一行人是在进入下水口——如今来看，这座下水口明显已经是一条废弃的下水口——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左右，遭到狂蛙人围攻的。
不得不说。
虽然他们这支临时组成的小队成员全部加起来刚好总共有四十九人，而当时遇到的狂蛙人小队的数量只有二十来只，单纯站在数量的角度，根本不足以对他们形成任何威胁（甚至被圣武士杀死三四个以后，剩下的狂蛙人们便集体逃跑了），但是这群骤然出现的丑陋怪物还是在当时给莱恩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因为这群满身绿油油的怪物，实在是太丑陋了！
“活跃气氛……说的也是，”圣武士军团长想了想，觉得蕾妮斯说的竟还“有点道理”，便摸了摸鼻子表达赞同道，“根据芮芙卡方才所说，再过十分钟左右我们就能抵达出口。大敌当前，放松心情确实很有必要。”
听到这，莱恩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人虽然对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是两句对话下来居然意外“对上”了彼此的意思。
但……
正在莱恩想要就此事随口调侃一下两个人的时候，突然间，他注意到身旁艾米一头栽倒下去。
为什么……
莱恩心猛地一沉。
怎么会这样……
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