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不了，就是‘龙鳞’无疑了！我认得这柄剑，因为我曾经有一次跟着大师兄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见他用过一次，但听说连大师兄也就只用过那一次而已。”
“那现在怎么会在慕九的手里？而且看这架势，执剑长老似乎是把‘龙鳞’赐给慕九作佩剑了？”
“好像还真是的，慕九这小子最近也不知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好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在他身上……”
“谁知道呢，听说几天前他吃了汪思聪下过鹤顶红的药膳都没死，奇迹般地活过来了，或许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咳咳，那什么，虽然还没正式举行仪式，但如今人家可也是堂堂内门弟子了，咱们说话可得注点意。另外，咱们几个就傻站在这儿，也不过去给太上长老见礼，会不会显得有点憨？”
在其中一人的建议之下，几名粗布青衣，卖相一言难尽的外门弟子，当即就要愣头愣脑地跑过来给古无波行礼。
“弟子们拜见太上长老！”
几名憨憨一齐下跪，开始给古无波“咚咚咚”叩头。
“弟子祝愿太上长老身体康健，万寿无疆……咦，人呢？”
一名领头的弟子嘴里正在念着祝词，忽然眼角却瞥见面前好像少了一个人。
等他再抬起头来，哪里还有那粗布麻衣的老人的身影？
“我生平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等繁俗缛节，就先走一步，去山里吹吹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传音入密的苍老声音传入慕九的耳中，仅只是一刹那间而已，古无波的人就似已到了好几里开外。
“嘎！”
古无波消失的方向，白云下面飞过一只乌鸦。
慕九怔住。
转过头再看岳一剑，执剑长老正在摊开双手苦笑，似是拿这表面无波无澜，内心放荡不羁的老顽童也没任何办法。
“那我也不再久留了，毛师弟迟迟未醒，我带他去柳焚处瞧瞧究竟。”
岳一剑拍拍慕九的肩膀，然后一只手环住地上的毛问天，又只几步便消失在寒光院门外。
慕九目视着他离开的方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对这既平易近人，又胸襟宽阔的老者充满了好感与尊敬。
“咳咳，九师兄来得好早。”
几名下跪的弟子这时都已站起身来，那名领头弟子面上神情仍有些尴尬，不由开口道。
“师弟们早。”
“……师兄，咱们该去列队习武啦。”
“噢，我就不去了，还有些重要的事情去办，师弟你们加油努力。”
慕九向几人作别，接着便转身向院门外走去。
留下那领头的弟子独自在风中凌乱。
“你个憨憨，不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人家现在已是堂堂内门弟子了，怎么可能还跟咱们这些人混在一起？”
另一个弟子对他道。
“话虽如此，但你们听听这小子刚才说话时那怪声怪气的样子，好像就真觉得自己现在多了不起了一样，真以为自己野鸡飞上了枝头就能变成凤凰了？”
“对呀，这不还没正式入门呢，拽什么拽，以后怕还不得飞上天去。”
“哼，贱人就是矫情。”
其余几人也都七嘴八舌叽叽歪歪。
这几句话听得慕九离去的脚步不由地一滞。
议论声戛然而止。
好比是“哗啦啦”的水龙头被人拧上了开关。
过了片刻，再也听不到身后有人嚼舌根的声音了，慕九这才继续动身离去。
并非是想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但当有些太过分的时候，自己也没必要再像前身那样一味只会忍气吞声。
有时候凡事太过委曲求全，反而适得其反。针对很大一部分心里连一点逼数都没有的人，偶尔给他们一点脸色瞧瞧，还是很有必要的，态度绝不能太过客气。
就快走出拈花小径的时候，慕九忽然发现，内门四师兄柳飞花，正站在小径的尽头处，手里还拈着一朵淡黄色的春菊。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只眼睛也在盯着慕九看，似乎是正在等他的样子。
“慕九，在这里遇见你正好！我就不必再去磐石院寻你了。”
果然，柳飞花的话，证实了慕九的判断。
“哦，是四师兄啊。”
慕九向来人行礼。
四师兄柳飞花人如其名，是个柳眉细目，面若梨花，外貌长得比很多女人还要更像女人些的三十岁左右男子，一举一动间也颇有些妹纸韵味。
似乎竟还给自己的脸上涂上了厚厚的一层粉，这也令他面部的皮肤白的有些瘆人，和脖子处的颜色形成了鲜明反差。
他穿的当然也是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绸布青衣，有所不同的是，他领口处的白布上面，绣着一圈粉色的小牡丹。
应该是他自己给自己绣上去的。
慕九刚一走近，柳飞花的眼神就停落在了他掌中的长剑上面，似乎是很有些惊讶之意，“呦，不错嘛，‘龙鳞’都让你弄到手了。”
他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阴阳怪气，还不停扭动着自己并不算纤细，甚至肌肉线条还比较分明的腰肢。
“嗯，四师兄找我有什么事吗？”
“哼，得大师兄吩咐，特来询问你，晋入内门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如何了？”
“哦，青竹院那边说了，要到明日才能将我搬过去之后要入住的房间清理打扫出来，磐石院这边的李林管院也同意这两天我仍暂住这里。而我这就打算去裁缝那里量体裁衣，制作我个人的内门制服。”
慕九眨眨眼睛，道：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需要准备的吗？”
“要去灵石镇给自己挑选购买男女侍从各一名，如此大事，你难道忘了？”
“哦，忘倒没忘，不过，我已经决定放弃享有这一项权力了。”
“什么？你放弃了？为什么？”
柳飞花的音量立刻提高了一个八度，尖细的声音恐怕方圆几里之内都能被人听到。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慕九自己孑然一身惯了，有人伺候左右反而不适应。”
慕九的耳膜被刺得生疼，很想用手捂住耳朵，但又碍于对方的身份毕竟是四师兄。
“就因为这？呵呵，真是奇葩一朵。”
“嗯。”
“行吧，既是你自己的决定，旁人也不便干涉。”
柳飞花掐起兰花指，小拇指向上挑了挑，一摆手道：
“那就这样吧，其他事情你自己上点心，我先回去了。”
“嗯。”
但就在这时，小径的另外一头，少女的声音忽然间传来：
“等一下，是谁说我的九师兄是奇葩的？才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