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远正准备接缴费账单，被严欣先一步拦住了。
严欣声音不卑不亢，却自带三分威严，问道：“大舅哥，这账单你给我们绍远是什么意思呢？”
“不给他给谁啊？现在他是俺妹子的男人，丫蛋又是俺妹子的娃娃，闯了祸就该他掏钱！”
李平对严欣这个女人有些忌惮。
虽然是在争辩，可声音却小了许多。
严欣淡淡一笑，眉梢挑起问道：“闯了祸？话不能这么说的吧？我孙女说了，你妻子倒地跟她没有关系。这件事到底是谁的过错，还有待商榷！”
“你这个老太婆就是想不掏钱吧？！照你这意思，那我媳妇儿还能自己把娃娃给弄没了？”李平有点急了。
缴费单一共算下来要一千多块呢，他可没有这么多钱。
“你媳妇儿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比起你媳妇儿，我更相信医生和我孙女。”
严欣起身脸色肃然的说道：“你夫人的情况，我会找医生详细问一下。如果真的是因为推搡引起的，我们愿意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啥叫一部分？那她把我儿子害死了，还只承担一部分？你这老太婆也太恶毒了吧？”
牵扯到钱的问题，李平也顾不上辈分脸面了，立刻破口大骂。
赵大妈脸色也不好，说道：“亲家母，这件事恐怕还得要绍远和卉卉解决，李平是农村的，哪里拿得出来住院费呢。”
“老姐姐，绍远和卉卉可以帮忙，但是要说是我们的过错，那这话可要说清楚的。情分归情分，责任是责任。要说这事故是佳人的错，那也要拿出证据来我们才认。”
严欣并没有因为赵大妈开口而退让。
睨了眼气急败坏的李平，用极重的口吻说道：“没有证据就是泼脏水，那这忙我们绝对不会帮的。”
“你这老太婆怎么说话呢！那现在这钱怎么办？！”
李平抖了抖账单彻底急了，转头看自己妹妹：“卉卉！这钱你怎么都要出！你嫂子被你闺女害的躺在这儿呢，你难道要见死不救？”
“我……”
李卉抿着嘴唇，求助的看向自己丈夫。
先不说这件事谁对谁错，婆婆已经开口说不帮，她这个当儿媳妇的也不可能对着干啊。
她跟许绍远才刚刚新婚不久，哪里能刚进门跟婆婆对着来？
况且，婆婆维护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女儿。
“哥，这钱我可以帮忙。但是话咱们得说清楚。”许绍远经过母亲刚才一番话的提醒，这会儿脑袋清楚的很，他道：“如果哥现在急用钱，那就给我写个借条吧。”
“啥？！借条？！你是我妹夫啊！借我钱要我写借条！？许绍远，你算是个男人吗？啊？我妹嫁给你就是这个下场啊？她亲哥要钱你都不给，还说要借？！”
李平彻底撒开嗓门开始喊起来。
许佳人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趁着众人在争执，她扯了扯严欣的衣角。
“怎么了？佳人？”严欣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奶奶，我想去上厕所。”
“好，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了。这里我来过很多次了。”
严欣看了眼身后正在和李平争的不可开交的儿子，点点头叮嘱道：“那你快去快回。奶奶在这儿等着你。”
“好的。”
小跑着到了楼梯口，许佳人回头看了眼手术室门口，趁着众人不注意上楼了。
甘丽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叫她。
一扭头就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小姑娘。
“呦，这不是许佳人么？你怎么来啦？”
自从许佳人的妈妈再婚后，小姑娘就不怎么在筒子楼住了。
过了年筒子楼又通知搬迁，她更是好久都没见过这个小姑娘了。
前几天儿子还在念叨，说是想许佳人了，甘丽原本准备等幼儿园开学了，去看看这个小姑娘呢。
没想到她倒是先来了。
甘丽朝着许佳人的身后看了看，问道：“你一个人啊？你姥姥呢？”
“阿姨，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许佳人气喘吁吁的说道。
甘丽怔了怔，这才发现小姑娘跑的小脸通红，头发也有些凌乱。
她以为是赵大妈出什么事儿了，立刻点头：“你说，阿姨一定帮你。”
……
“小朋友，你确定我给你讲的你能听懂吗？”
赵亚薇听到甘丽领着来的小姑娘的来意，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不到5岁的小女孩，竟然问她产妇流产的原因。
她懂什么叫怀孕，什么叫流产么？
“甘丽——你这是气我上次接待外宾投票投了杨红是不？”赵亚薇无语的问道。
甘丽才是无奈，赶紧解释，“赵主任，投票是无记名的，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您投谁了？这个小姑娘问的事儿，你就帮帮忙说一下吧。”
“甘丽，你真是……”
“阿姨，我就想知道，刚才那个叫吴玲玲的产妇，她流产是不是因为被人推搡？”
许佳人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开口说道：“在来医院之前，我看到她的下身似乎有出血的迹象。”
刚才在急诊室外，许佳人也好好想了想。
李霞今年才10岁，按理说不可能生理期，那团掉出来的带血的卫生纸，更加不可能是李平留下的吧？
加上吴玲玲坐在地上就开始捂肚皮，那说明她很确定自己肚子出了问题。
“这小姑娘知道的还挺多。”
听到眼前小姑娘直接问出“流产”这词儿，赵亚薇推了推眼镜有些意外。
既然小孩子懂这词儿啥意思，加上甘丽开了口求人，她也就说道：“她的流产跟推搡关系不大，那孩子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我推断是缺氧死亡。你说她下身出血……那么，应该是在一周前孩子就有了问题，到了今天开始出血了。幸亏送来的及时，要不然恐怕会大出血的。”
果然如此！
许佳人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阿姨，您的这些推断可以帮我出一个书面的东西吗？我很需要。”
“这个当然了。他们的情况还比较特殊，我本来就要写份报告交给计生办的。”赵亚薇一口答应下来，又看着稚嫩的小姑娘，有些好笑说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孩子竟然还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