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P机项目三石公司从84年年初就开始做了。
眼看着五年过去，即将要迎来第六个年头，这个项目却还是亏损状态。
当初项目的三四百人，锐减到不足五十人。
原本领头的经理也都相继离开了这个项目。
石广坤跟他们透露过，如果今年项目还是没有起色，那年底就要把这个项目腰斩。
彻底结束。
全国虽然刚刚开始推行市场经济，可三石集团作为深江市的龙头企业，早在几年前就实行能者上岗，优胜略汰的制度。
刘响和王晗二人，也是想要在这个项目上有作为才留到了现在。
前两天，石广坤说年后要介绍个高人来做这个项目，二人一商量也不打算等年后了，立刻动身来了南丰。
既然是高人，那他们应该主动一些。
再说，两个人也被这个项目给拖的精疲力竭。
王晗更是已经在递交申请，希望上面可以给她换一个项目。
二人原本是抱着极大的希望来见“高人”的，没想到他们石总口中的高人，竟然是个小孩子。
刘响觉得这是石广坤变着法在赶他们走，愠怒说道：“石总……如果您真的想要下了这个项目，我也会服从公司的安排……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份了呢？”
“石总，如果您不想做这个项目，就直接结束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子……”王晗显然也是有些气愤。
二人碍于石广坤的面子，在努力克制着心中的不满和愤怒。
石广坤一看两个属下幽怨的眼神，就知道他们误会了。
“我如果不想做这个项目，公司年会总结就不会说再看一年的话了。”
年底公司总结大会上，石广坤已经说了再给BP机项目一年时间。
如果到了今年年底再无起色，那就会真正放弃。
“石总……您是认真的？”
王晗到底是市场部的，看到石广坤脸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转头再次打量旁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脸淡然，一双大眼睛灵动清澈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好像是在看戏一般。
“许佳人？你真的是那位高人？”王晗迟疑的问道。
许佳人轻笑一声，“高人就算了。但是我跟你们石总签了合同，所以你们真的要跟着我了。”
王晗：“……”
刘响：“……”
刘响攥着拳头，有些愤慨问道：“小姑娘，我们做得是什么你知道吗？这可不是过家家的游戏！”
如果不是石广坤在这里，刘响已经愤然离开了。
让他和一个稚童一起工作，这不是贬低他的智商么？
看出来这个叫刘响的男人纯粹拿她当弱智，许佳人也没客气。
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文件仍在了桌上：“你想过家家，我还没空陪你玩。”
小姑娘虽然是童音，但是语气冷漠，带着疏离和不满。
“这是什么？”刘响好奇问道。
这一摞文件差点甩到他的脸上。
“刘经理，从我和石总签合同开始，我就是你的上司。”
许佳人的小手叩了叩桌子，微扬着下巴，讥笑问道：“我给你的文件，你连看都不看就开口问？到底你是过家家呢？还是我？”
一连串的质疑让刘响的老脸发烫，他咬了咬牙拿起了文件。
王晗原本也想问，一看刘响碰了钉子，聪明的闭上嘴巴拿起了桌上的文件。
两个人看文件，许佳人就悠哉游哉喝着茶。
“石叔叔，这南丰的茶馆真不错。”
许佳人听着从楼下传上来的嘈杂和戏曲声，觉得这里特别接地气儿。
虽然这茶算不得好，糕点也只是一般，可气氛却一顶一的好。
石广坤笑着说道：“南丰到处都是这样的茶馆。如果想要感受下市井生活，看看人生百态，来这里是最好不过的。”
“听起来，石叔叔你很有心得啊？”许佳人打趣问道。
“当年我在南丰读大学，平时最喜欢做得事情就是走街串巷的找这种茶馆。”
现在到处都在变革，城市的钢筋混凝土开始侵袭着旧城的记忆，只有在南丰这些大大小小的巷子里才能重拾过去的回忆。
“怪不得石叔叔做生意这么厉害，原来是在这里见识过的。”许佳人一脸恍然大悟的说道。
石广坤摇头轻笑：“佳人，你这是拿我开涮呢？”
“哪里？”许佳人一本正经的说道：“石叔叔那天给老爷子告了状，真是够我喝了一壶呢。差一点，我可就被老爷子给赶出去了呢。”
石广坤面色一僵，这才反应过来，小姑娘是在气那天他故意当着众人说出她的“条件和承诺”这件事。
“佳人，我也是没办法。我是个生意人，不想公私不分。可我当年承了不少时家的恩情，如果他们要替你说情，那我们之间的约定，不是成了一张废纸？”
知道这事儿绕不过去，石广坤也就直接说了自己的难处。
“石叔叔，公私分明很好。”说完，许佳人睨了眼正在看文件的二人，笑道：“回头如果我对你的属下开刀，还请石总务必公私分明。”
石广坤：“好。”
这个丫头一句话套着一句话，你以为她是跟你说风景，她其实是在等着跟你算旧账。
你在跟她解释旧账，她却已经谋划起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眼前的许佳人年纪才5岁啊！
5岁就这么厉害，再过十年，她得精成什么样子？！
石广坤心中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旁边的两个属下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一刻钟后，刘响放下了手上的文件，“许小姐，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刘响是吧？你来告诉我，我是什么意思？”
许佳人噙着一抹笑，看着这个脸色气的发红的男人。
文件是这两天许佳人拜托梁小泉去做得市场调查。
除了市场调查外，还有从84年开始至今的客户满意度调查。
无论哪一个，反馈过来的信息都是不怎么样。
有抱怨信号不好的，有抱怨电池不耐用的，还有抱怨传呼台听不懂方言的等等。
做了五年多项目的刘响自然知道这些弊端，可是每一条都罗列出来放在他面前，这感觉就像是有人当他面甩自家孩子巴掌。
滋味可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