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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连客气都懒得，“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蒋凡曦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收紧，狠狠咬着后槽牙，从太阳穴连到咬肌的一条筋突突跳着。
“我草你家！”
手机沿着弧度甩出，落在角落，四分五裂！
外头，任泫寒还在砸办公椅。
他的秘书像逃命一样，从乱哄哄的现场跑到蒋凡曦办公室外，猛敲门：“蒋总，任总他……你快出来看看吧……”
蒋凡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出去，忽然看见一身休闲装的唐熠从大门走进来。
他阔步朝任泫寒走过去，一把夺走任泫寒高举过头顶的转椅，放到一旁，不知跟任泫寒说了什么，俩人一起朝另一间小会议室走去。
蒋凡曦开了门出去。
员工们正在收拾一地狼藉：“蒋总，小心，地上都是玻璃渣！”
蒋凡曦点点头，远远看着正在小会议室里谈话的唐熠和任泫寒。
任泫寒坐在椅子上，低垂着脑袋，唐熠站在他面前，双手抄兜，正跟他说着什么。
蒋凡曦见他情绪稳定，转身回了办公室。
她在网上搜赴台手续，打算尽快前往台湾厂家看个究竟。
“叩叩叩，”玻璃门传来三声有节奏的敲击声。
蒋凡曦正低头写字，头没抬：“进来。”
来人开门进来，“咔嚓”一声，门落锁，然后拉开她办公桌前的转椅入座。
“任泫寒这阵子经常砸东西？”唐熠口气严肃，“我刚和他谈了一下，让他先回去休息一阵。”
蒋凡曦点点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将记事本合上，丢进抽屉里。
后背往电脑椅上一靠，仰头看着天花板，无力道：“他花了很多心血在这个项目上，如果我们技术有问题，失败了，那活该！可现在就因为厂家不把光刻机卖给我们……是人都受不了，他没疯，算万幸了。”
“我看离疯也不远了。”
蒋凡曦再度叹气，一脸无能为力。
过了会儿，她问：“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还早？”
蒋凡曦看一眼腕表，拍了拍额头：“都快下班了，我说呢！”转椅往前滑，她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稍等我五分钟，我收拾一下。”
她边收边说：“我过几天打算去一趟台湾……”
缘由还没说，唐熠已回：“我陪你。”
她收东西的手顿了几秒，抬头对他笑了下：“好。”
……
因为疫情的关系，蒋凡曦和唐熠的赴台手续没能申请下来，台湾行泡汤，她只能继续用电话、邮件轰炸设备商。
但人家东西不给你，你就是上门要，都不一定能要得到，何况现在连人家的地方都进不去，更别说靠电话和邮件拿到东西了。
所有工作都因为光刻机的缺席而停摆，团队的士气一天不如一天。
所幸任泫寒回老家休养去了，要不他一天天在实验室砸东西，蒋凡曦早晚被他吓出心脏病。
但也因为任泫寒不在，所有压力都压到蒋凡曦身上。
搭建实验室、组织团队、购买技术专利，已经投了不少钱下去，再加上买光刻机的钱，他们几乎把所有能动到的资金都拿出来，还跟银行贷了一些。
员工的工资、银行的利息、水电费等各种费用每一天都在产生，可样品却做不出来，没有订单，没有收入，再这么下去，只能是把所有钱都烧光后，黯然收场。
投放了最多心血的项目，却是这个结局，太打击人了。
蒋凡曦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整个人喘不过气，心头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一刻都不得轻松。
丢在桌上的手机震起来，屏幕上闪动三个大字——景霁之。
蒋凡曦烦躁地皱了皱眉，把手机拿到耳边，淡声打招呼：“你好。”
景霁之上次威胁如果不让horton投资芯片项目，bc轮的融资计划就要作废，那一次把蒋凡曦给气的，对景霁之再没有了过去的尊敬与热络。
“小蒋，好久不见，”景霁之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最近在忙什么？”
“老样子。”
“听说‘尼积’不给你们供光刻机？”
蒋凡曦不知道他哪里打听来的，也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便没吭声。
电话那头，景霁之笑了下：“我早就跟ty说过了，这个项目，放在国内做，是一定做不起来的。我当时苦口婆心劝你、劝ty、劝小任，大家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特别是ty，他早就料到今时今日，但还是放任你和小任瞎搞，让你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实在是不应该，多好的项目啊……”
蒋凡曦沉不住气了，冷声问道：“所以呢？你想跟我说什么？”
“让horton投资并主导这个项目，我去跟尼积谈，争取光刻机以最快的速度运到北京。”
蒋凡曦冷笑一声，口气决绝、笃定：“不可能！”
不等景霁之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景霁之这番话，无非是在告诉她——
美国公司要的设备，尼积哪敢不给？
没配件？用舌头舔也要舔出来！
是，蒋凡曦是知道了他们美国公司的厉害，可她就是做不了这种事情！
让horton主导这个项目，与抛弃亲妈投奔后妈有什么区别？
……
蒋凡曦被景霁之这一番刺激，心态彻底崩了，躲到洗手间大哭一场。
一上车，就被唐熠发现哭过。
但她其实已经半小时没哭了，可眼睛比人大，褪红也比人慢，一哭就红得特别久，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刚才哭过。
唐熠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蒋凡曦默默系好安带，低低道：“没事。”
“没事哭什么？”唐熠把她刚系好的安带又解开，一把将人拉到怀里，“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找他算账去。”
蒋凡曦吸了吸鼻子：“我就是觉得自己特没用……井勤没说错，我真的是一把年纪了还没混出个人样。”
唐熠脸色一冷：“井勤又打电话说你了？”
“不是不是！他没打电话，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这么说过。”
唐熠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多少人三十岁还一事无成，但你已经有三家属于自己的公司，比很多人都要能干。”
蒋凡曦只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