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在支持这些丧心病狂的研究，”迟倾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做研究的人也是，他们是不是已经把自己排出人类这个种族之外了啊，怎么会想到在自己的同胞身上做实验，会死的不知道吗？”
祁弥还在轻抚他的背，“或许自私吧，总想把最好的东西攥在自己手里。”
所以他们可以不用顾忌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一切只是为获得更好的资源而存在，即便是在末日，他们也享受着无人能比的优待，站在最高点，蔑视着底层的人为生存奔波。
这个话题在沉默中终结，祁弥没骨头似的趴在迟倾腿上，半阖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迟倾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还在困？”
“嗯……”
听着对方拖长的尾音，迟倾无奈地笑了笑：“困了就去睡一会儿吧。”
“不去，”祁弥闭着眼，“想跟哥哥在一起。”
迟倾眼角一跳，差点误会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用手掌覆在祁弥的眼上，没有接话，片刻之后，他慢吞吞回应：“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
掌心有些痒，那是睫毛扫过，勾得迟倾心似也痒痒。
“是啊。”
祁弥低声说着，“我们每天都在一起。”
气氛开始不对劲起来，迟倾为了缓和眼前的尴尬，大脑疯狂运转，试图用其他事情来转移话题。
“我发现我们遇到的人好像都不太安分，他们甚至比你还要活跃，比我这种咸鱼好多了，每天想着吃吃喝喝就已经满足，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这么宏伟的目标，真是自愧不如啊。”
祁弥嘴角的弧度淡淡。
“哥哥也很棒啦，天天和一只怪物生活在一起，都不害怕呢。”
总感觉是在拐弯抹角的说他呢，迟倾把手拿开，一双干净又好看的眸子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他，似乎从未移开过。
“你小子是不是在笑我？”
笑意荡开，眉眼也弯着，“我怎么会笑哥哥呢？”
没笑才怪，迟倾懒得搭理他。
“要睡赶紧去床上睡，你可不是你的人形枕头，”他拍拍沙发，示意他赶紧下去，“不然睡沙发也行，自己去拿条毯子，感冒了我可不管。”
祁弥赖着不动，“哥哥不能这么对我。”
……
转眼就到了第二日，迟倾在闹钟响起之前就睁开了眼，他扭头去看，果不其然，祁弥这个时候都还没睡着。
“哥哥早啊。”
迟倾艰难翻过身去找手环，花了一会儿功夫才让视线成功聚焦，能看得清手环上的数字，“这都六点半了，你还没睡着？”
“没有啊，”祁弥凑近，带着热气的呼吸洒在迟倾裸露的肌肤之上，“哥哥要起床了吗？还是再睡一会儿？”
视线清晰，迟倾的脑子也跟着清醒，此刻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掰开祁弥横在自己腰上的手，坐起身，看向窗外。
人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但已经能隐隐看到窗外的景色。
“起床吧，我去做早饭，你想睡了就睡一会儿，醒了再吃也来得及。”
精力旺盛的祁弥怎么会困呢，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迟倾身上，每一刻见不到迟倾的时间都难熬无比。
迟倾刚准备下床，祁弥就从后面一个猛扑，把他整个人直接压倒。
“祁弥！”
祁弥笑嘻嘻，“哥哥要不再睡一会儿吧？就当是陪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听到求求你了的时候，迟倾不可遏制地回想起了那天在浴室发生的事，绯色在接下来的几秒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迟倾的两颊，为了自己的窘态不被看到，他挣扎起来：“祁弥！给我起来！”
祁弥：“……起来了。”
但不是他，而是其他的某些东西。
迟倾：“……”
他简直无语凝噎。
直到吃早饭的时候，迟倾都没让祁弥出房间，等到他吃完之后，才大发慈悲把人放出了房间。原本在房间内无聊到挠被子的祁弥瞬间来了精神，亦步亦趋跟在迟倾身后，连吃饭的时候都要盯着，迟倾实在受不了，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他们这次离开巴别塔一定程度上算是秘密行动，最好不要让其他的人知道，在出发时就要尽量低调一些，所以这次迟倾决定轻装出行。
简单装了几件衣服之后，迟倾还不忘把买给祁弥的营养剂带上，这玩意儿可贵了，不喝完属实有点浪费。不过想起来，他有次还沾了祁弥的光，喝了一点点，只不过那味道……不提也罢。
思来想去，他和祁弥都可以使用水，在生活方面似乎就不需要带其他的东西了吧，除了食物。
精简行李之后，祁弥也吃完了饭，在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二人朝着门外走去，走到一半，迟倾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冲回房间，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来自研究院的笔记本和照片，将其装到了背包里。
自从谷阳找上门之后，迟倾就意识到，其实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并不是绝对安全，只要有人想查，有的是法子。他们人在的时候还好，保不准在不知道的时候，某些别有用意的家伙偷偷潜入，如果这些东西被发现，那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至于另一些不太重要的，迟倾就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走吧。”
做完这一切之后，迟倾才和祁弥一起出了门。
来到上升井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但远远看去，姜白和季怀南的身影出现在他们二人的视野中，看那模样，应该是早早就等在哪里了。
迟倾加快脚下的步伐，拉着不情不愿的祁弥朝着二人赶去。
“姜白少校，季怀南少校。”
姜白颔首，和他们打招呼：“来了就好。”
“都这么熟了，还少校少校的叫呢，”季怀南扬起下巴，抬手勾住姜白的肩膀，将自己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后者身上，“多见外啊，直接叫名字吧 ，如果觉得生疏，那叫小白也行。”
敢情说的只有姜白啊。
姜白往旁边撤了一步，退出季怀南可以碰到他的范围，“叫我小白，那叫你什么，小南？”
“诶！”
没想到，季怀南居然十分开心地答应了，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是满意。
迟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个小字开头的名字在嘴里憋了半天，硬是没有叫出来……太羞耻了，他做不到。
“那……我就直接叫名字吧，两位少校，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祁弥在他旁边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是二级战备模式的松懈，还是单纯的放松了管理，反正在他们从接近到进入上升井的整个过程中，迟倾一个管理者或者军方的人都没看到，顺利得让他有点心慌。
“放心吧，最近上面那几层出了点事，把人都叫回去了，暂时分不出神来管其他事。”
随着上升井的运转，一层全新的面貌展现在他面前，迟倾的第一感受就是，萧条。
原本的废墟还没有彻底清理，大部分的房屋都是在空地上搭建出的临时住所，周遭来往着行色匆忙的人们，现在不能出塔，他们唯一的能量点来源就是重建一层的工作，好在现在一层的人不少，他们每个人都会有得到工作的机会。
只要有工作，他们就饿不死。
“上面的政策改了，现在没有每日提供的餐食，”姜白压低了自己声音，“现在在一层的人不算多，工作也够，所以暂时在还没有出现饥荒的情况……但也快了。”
饥荒这个词引起了迟倾的注意，“之前一层出事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死了六七万人，巴别塔总共才多少人，怎么可能还会出现饥荒？”
“巴别塔存在了这么多年，供养的人口也不在少数，资源的消耗数量迟早会突破临界值。不仅是人类，机械的运行、实验的开展，这些都会消耗资源，上缴的能量核确可以抵消一部分，但实际情况，一直都是入不敷出。”
迟倾沉思片刻，“那这种情况，巴别塔该怎么办？”
“控制、或者说减少人口数量。”
“只有这种方法吗？”迟倾不理解。
“当然不止这种方法咯，”季怀南抢在姜白面前回答，“不过还有什么法子会比这行之有效呢？至少人口少了，消耗的资源也会减少，就算现在感染率飙升，他们也可以派出一些有能力但并不算重要的异能者出塔，为巴别塔获得能量核。”
听到季怀南的说法，迟倾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总感觉你们对巴别塔的意见很大。”
姜白笑了笑。
“我们的意见并不是针对巴别塔，而是那些尸位素餐的管理者，以及，自诩为科学家的研究员。”
迟倾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德里门不是关着吗？”
“是关着，”季怀南走在前面，“所以我们得钻狗洞出去。”
迟倾：？
等到了地方，他才明白季怀南所说的狗洞是什么东西。还真别说，这玩意儿确实和狗洞差不多，只不过这只狗可能得有两三米高，才会特意给它留出这么大一个洞吧？
姜白解释道：“这是当初季怀南特意为自己凿出来的预备门，说如果万一出现个什么情况，他就能从这个洞钻出去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迟倾左右环顾一周，这里在以前应该是一个军方部门的地盘，所以平时根本就不会有普通人进到这里，而军方的人，对季怀南干的事，多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里被怪物肆虐，成了满地废墟，倒塌的建筑又刚好把这个洞挡的严严实实，就更没人会注意到了。
“门上的锁还完好，”季怀南露出自己的手环，“我自己捣鼓出来的玩意儿，如果有除我之外的人试图解锁，就会启动里面的自毁装置。”
解说的时候，季怀南还颇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