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下轮到白发老者沉默了…
事实上，我完全知道他突然问及年龄的原因，因为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个决策不是谁都能做的，或者说这个黑锅不是谁都能背的，一是必须地位超然，二是必须得随时或者说短期内换领导，两者缺一不可…
所以理论上来说，其实我和白发老者都是背黑锅的人选，只是在我的视角里，他可以在做完决策后选择换领导，而在他的视角里，我是短命鬼，变相的也等于换领导…
同样的，他必须得为华夏做考虑，而我又必须得为榔头帮做考虑，虽然我们都是为了人类而着想，可谁也不愿意自己人在和平时期，被他国诟病和背刺吧？
毕竟无论是榔头帮还是华夏，都是人类唯一的退路，可这个退路仅限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对于各国高层就不一定了…
强制措施一旦采取，独政的帽子不可避免的就会留下，而如果各国高层未来想要摆脱华夏或榔头帮的“独政”，要么等换人，要么起军反抗，要么投靠外敌…
而除了换人这一个选项外，后两者都是对普通老百姓不利的，所以我和白发老者虽然出发点是一致的，但黑锅的人选…
“唉，茶有点烫手了…”
沉默了近一分多钟，白发老者终于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微微抿了一口…
“聊聊你的想法吧…”
“我希望这个做决策的人是您…”
我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眼睛，但嘴里却说着恭维的话…
“毕竟您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
“我得为整个华夏考虑…”
很显然，这种程度的马屁对白发老者并不管用，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语气也依旧淡然如水，只是多了几分压迫…
“榔头帮上上下下，无非百十号人，而有了红河科技，这百十号人也是可以被替换的，如论个人意志和血性，华夏部队并不比你的榔头帮差，可全华夏有多少人？”
“目前统计下来的人数，1.2个亿，他们可全都是实实在在的老百姓，也就是人类文明是否延续的关键，所以华夏的名声，同时也关乎这一亿多人的未来…”
我摇摇头，开口反驳…
“那世界上还有近三亿人呢，华夏人民只是人类文明延续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整个人类文明，况且您不能把自己的名声当成是华夏的名声，同样也不能把华夏的名声和华夏百姓的未来，绑定在一块…”
“毕竟采取强制措施的这个决策，不是由全国人民决定的，而是由您个人代表全国决定的，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华夏的名声，但这只是暂时的，只需要换人，这一负面影响就会极大程度上的被削弱，若干年之后，甚至都不会有人去讨论这件事…”
说到这，我扫了眼白发老者的脸色，见他依然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便又补了句…
“再者说了，这几年来，华夏为世界做的贡献，各国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华夏人未来无论是生活，还是出国，都一定会受到各国的优待，这点您完全不用担心…”
“呵呵，你说的很对，狂徒…”
白发老者冷不丁的笑了笑，但在认同似的点头后，下一秒却话风突转…
“可这点也同样适用于你们榔头帮，不是吗？你们的地位超然于一切，别说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选择采取强制措施，就算你们真的想要称霸了，又有谁会阻止你呢？或者说，又有谁有能力阻止你呢？”
“我们都没有能力阻止你们了，那后续的影响还重要吗？当恶人还是当善人，不全凭你的一句话吗？只要你想，我甚至能让以后所有的小学课本，历史课本，都记录并宣扬你们榔头帮的伟大功绩，对了…”
“我再给你立一块大大的碑，不，还是雕像比较好，嗯，你再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日期，我会把这个日期当成国庆对待，全国上下每人每年都要去找你朝拜，呵呵…”
说着说着，白发老者不自主的笑了，脸上的开怀之色远比初见之时更加热烈，但这看似调侃的笑容当中，却透着一股莫名深邃的沉重，以至于他在收起笑容后，眼中却反而流露出了深深的复杂之色…
“狂徒，值得拥有这些…”
“抱歉，我觉得您在偷换概念…”
我根本没理会他这看似真心实意的情感流露，毕竟这种谈判伎俩是每个上位者都会的，只是他的恭维手段比我略强而已，所以我除了翻白眼外，还顺便拉回了正题…
“您认为我刚刚的说法，适用于华夏也适用于狼头帮，但您却完全忽略了我所说的重点，别忘了，华夏是个国家，手上又握有大量的资源，就算其他国家不爽，也不敢直接对你们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榔头帮不一样，就像您说的，榔头帮人丁稀少，人员又随时可以被替换，可以说除了外星科技以外，没有任何可以仰仗的东西，然而外星科技这仅存的倚仗，在这一切结束后，最终也会拱手送给各国…”
“所以到了那一天，榔头帮的地位将不再超然，就算能得到华夏的庇佑，也难免会被一些有心人以‘是不是还有什么外星科技没有交出来？’的借口，所针对…”
“再加上独政印象的存在，万一真的再遇到了什么灾难，榔头帮还能以自身的实力来强制要求各国团结一心吗？或许您认为我在危言耸听，可您仔细想想…”
“到了那天，各个国家都已经拥有了外星科技，对待各种灾难，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更好的应对措施，所以他们不再需要所谓的建议和领导，只会认为自己已经足以应对各种困难，这种盲目的自信反而更…”
话音未落，白发老者已然抬手打断，苍老的脸上，竟挂着骤然浮现的嘲弄之色…
“你是不是在外星待太久了？觉得人类根本没办法自己解决问题？诚然，假设真到了那天，各国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你所说的那种心理，可这也是你自愿把外星科技无偿分享出去的结果，不是吗？”
“你在分享科技前，就应该想到，一个国家既然已经拥有了自保的能力，自然就不可避免的想要独立，同样也就不想再被人所管束，这不是很正常吗？”
“而当他们发现自己所掌握的科技超越不了其他国家时，就一定会来找你们榔头帮索要更多的外星科技，就算你们什么都交出来了，他们也会阴谋论的认为你们在藏着掖着，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甚至于，他们在你们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会直接将矛头指向华夏，利益驱使也好，眼红嫉妒也罢，总之只要是吃饱穿暖的和平时期，人就会开始不安分…”
似乎是为了突出这一点，本就面容严肃的白发老者，又重重地敲了两下桌面…
“因为这就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