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如火
二月过去，农忙一波接一波，有钱又有闲的陈公子除了每天的功课、练剑，练身法、看书等日常外，不用做饭洗衣，有温柔婢女贴心伺候。
日子过得比某个在田间地头苦逼忙碌的泥腿子快乐多了。
“只要你能吃苦，你就有吃不完的苦。”
陈公子在田埂路上迈着六亲不认步伐，没心没肺吟出一句很应景的歪理。
人类的劣根性之一，看到他人更苦，心理上有一种想要安慰别人的愉悦。
田里飞来几团发飙的烂泥。
“爬啊！”
“哈哈，恼羞成怒了。”
时间快活得像跑马，转眼间便进入六月，流火盛夏季节。
几个月钻研，仍然掌握不了剑气的陈谋，不得已，又在论道堂交了十五颗灵石的学费，他选择跟授课法师章师傅深造火焰术，学习摄物术和火焰环绕防护术。
每过五天都是下午前来上课，中间留有时间自己在家练习。
他想通过学习法术，多了解元力转换为法力的过程原理，或许能够另辟蹊径使他的剑术有所突破，他拥有善于纵向分析、横向比较的思维能力，不会死板的一成不变。
他觉着法力运转和元力外放，两者之间存在某种神奇的联系？
摄物术和火焰环绕只用了两次课时便学会，和所有基础法术一样，易学难精，想要将简单的法术发挥出绝大威力，必须持之以恒加以练习，是修士都懂的道理。
或许某天由量变引发质变，基础法术修炼到极致变成一种神通。
典籍中有这方面的成功案例，还不止一两起。
不要本钱的鸡汤，深深鼓舞着没钱的穷鬼修士，用感动自己的方式，将几门基础法术一直修炼到死，最后当然到死也一事无成。
陈谋却知道，“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这其中百分之一的天赋，才是开悟关键所在。
否则汗水逆流成河也是白搭。
上天太高，没空眷顾穷苦人。
这天，从论道堂出来，陈谋在街上闲逛不急着回家。
修士不惧普通寒暑，再热的夏天，陈谋仍然是一袭青布道袍，不会汗流浃背。
还没逛到东坊地摊区域，听得前面传来嘈杂叫声：“打架了，打架了，野哥又和人打架了。”
陈谋没有随着看热闹的修士跑向南边山坡，那里肯定是互殴现场，他走到旧书摊前，对起身的秀儿笑道：
“你哥在和人打架，伱不去瞧瞧？”
“爷们的事，我一介小女子也插不上手，最烦他每次都要赔些灵石当汤药费，就不能输一次两次，赢些灵石补贴家用。”
秀儿早就习惯了她哥和别人打架，事情的起因，往往都是因为她，笑嘻嘻说着俏皮话，招揽生意道：“陈道友，今天要买哪方面的书？新进了不少孤本古籍。”
“麻烦你帮我找些修法心得方面的书籍，秀儿，可不兴拿水货糊弄我这个熟客，咱们是老交情了。”
陈谋半开玩笑半认真提醒道。
坊市里你以为的交情，有时候坑你没商量，考较的是一个眼力活。
“不会，肯定不会，我这次仔细点找书。”
秀儿笑着否认三连，俯身在一堆书前翻找书籍，用左手将领口处做了遮挡，花了些时间，找出七八本新旧不一的书册。
陈谋坐下来，翻看着前人着述或日记散笔，将自个满意的放到一边。
突然感觉有压力接近，陈谋警觉偏头看去，只见一条魁梧汉子大踏步过来，满身彪悍气息，他忙起身：“野哥。”
这么壮的家伙，不去抡大锤可惜了。
“谋哥儿你坐。”
蒙天野笑着点头示意，走近他妹子，低声道：“以后别理那小子，不安好心。”
秀儿翻了个白眼，问道：“这次赔了多少？”
再这样打下去，书摊都没生意了。
“赔个屁，老子……”
蒙天野嘟囔道：“巡坊修士来得快，让那小子溜了。”他不想和妹子说话，看向游手好闲经常绕着书摊打转转的小白脸，提着一张凳子凑过去坐下，道：“谋哥儿，有兴趣赚几个零花吗？”
“哦，野哥有什么赚钱生意介绍？”
“我们小队还缺一个人手，谋哥儿有兴趣，可以跟我们去天婪山脉混混经验……”
蒙天野压低声音，说得神神秘秘的。
“哥，你别尽出馊主意，陈道友有别的门路赚钱，他去野外干嘛？”
蒙天秀瞪着眼睛打断，埋怨道：“我这边做生意呢，你去别的地方，喝酒也行，不要在这里打扰客人看书。”
陈谋歉意笑了笑，道：“我这点微末本事，别拖累野哥你们，还请另找高明。”
坊市里人心难防，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
管他真还是假，修为低弱时候不出坊市就对了。
今后他不会再来秀儿的书摊，宁愿跑远点，去西坊地摊找书看。
有这样一个哥，妹子好难嫁出去的。
蒙天野摇头起身离开。
陈谋埋头看一阵书，挑选其中五本，交付了钱款，微笑着点头准备走人。
秀儿低声赔礼道：“我哥不会说话，陈道友请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野哥也是一番好意，走了。”
陈谋扬手，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很快混进人群中不见。
秀儿微不可察叹了口气，又失去一个老顾客。
再这样下去，她要喝西北风了。
陈谋又去杂货铺子购买了粮食、木炭、肉、菜等物，提着往家方向走。
上个月去看望拄拐的穆行，发现那处山脚院子换了主人。
听左近相熟邻居说，老穆已经将院子变卖，找坊市开具他因公受伤的文卷，以应付凡俗巡视修士的检查，把两名婢女发卖掉，悄然离开，到世俗隐居当富家翁去了。
用完晚膳，陈谋就着油灯，仔细翻看新买回来的书籍，不时还要用毛笔沾墨在纸上做记录，偶尔写下几句自己受到启发的零星感悟。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三天后，他告诉应儿，他要在锻房闭关，即使三五天不出来，也不要打扰他。
提着水桶和干粮走进锻房，关闭门窗，拉上厚厚的黑色帘子。
锻房里漆黑一片。
陈谋带着水和干粮来到异界洞府，练一阵剑，又练一阵火焰环绕术，揣摩法术与元力之间的神秘联系，他有感觉，自己已经处于突破的临界点。
闯得过去，实力大增，心境也跟着受益。
若是没有找到突破方向，将形成一处瓶颈，需要时间来慢慢熬磨了。
练剑练法不舍昼夜，累了便打坐调息，异界灵气充沛，很快能恢复损耗，几天时间不觉过去，他因为迟迟没有找到想抓而抓不住的感觉，百爪挠心，心情变得莫名烦躁。
待得他察觉状态不对时，悚然而醒神。
修行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不可蛮干，“顺天时、应地利、聚人和”方是正途也。
陈谋喝了一瓢清水，吃了些干粮，净手洗漱，盘坐蒲团上，念诵《清静经》，杂念缓缓尽去，不觉中整个人进入难得的“清净境”，宁神静心。
时过无痕，无欲无求之中某些东西沉淀，灵光陡然清晰。
飘然起身，拔剑出鞘。
“嗤”，一剑刺去，剑身上流淌不前的元力化作一道吞吐赤色，刺出尺许远。
剑气如火，璀璨犀利。
他终于寻到感悟，一举突破，掌握剑气施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