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四的动作很快啊。”
看着从大明传回来的最新情报,苏谨不由得感叹一声,朱棣这家伙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自己不过才走了半个多月,沿海诸府新设市舶司的框架就开始搭建。
同时户部各道清吏司,也同时成立市舶税课司局,专门负责课收、查核海商税务。
南北镇抚司也各派出人马,专门盯着市舶司和税课司局内部,以防有人弄鬼。
虽然旨意没有明发,但苏谨相信锦衣卫的背后,还有东厂死死盯着他们。
“这一套环环相扣,算是让朱老四玩明白了。”
谑笑一声,苏谨无心再去管这些。
朱棣虽然很乐意听苏谨的意见,但他本身也是个死倔死倔的家伙,意见可以提,但别想指挥他做事。
“老爷”,马三又递上一封加密电报:“这是陛下单独给你发的。”
“我瞅瞅。”
打开电文看完,苏谨略有些懊恼的一拍脑门:“哎呀,差点把这大事忘了!快,给朱老四回电,让他去江宁把遇生这小子拖出来!”
许遇生是当初跟着苏谨去西大路的‘研究员’之一,铁甲舰的动力系统,就是他负责攻克、研究。
这次回京,许遇生并非身负什么重要任务,而是他老母病重,回京探望尽孝。
原本苏谨打算这边事了以后,就带着他一起回西大路,可惜一堆破事接二连三的没完没了,一时把他忘在了脑后。
“好在第一批建造铁甲舰的船厂就在龙江,距离江宁也不算远,他也能顾着家里。”
既然决定动用许遇生,那就不能不为他的安全考虑,尤其是在出过细作案后。
“告诉朱老四,让他派人贴身保护遇生,还有咱们留在京城的人,从现在开始寸步不离保护好遇生和他家人,就算是上恭房也得给老子盯着他撇大条!”
马三听的嘴角直抽抽。
换做自己被人盯着上厕所,怕是三天就得便秘...
安排完这边的事,苏谨闭上了眼,静静等着他要的那份情报。
就在他赶到吉达港的时候,同时也得到了隋越任务失败的消息。
抓捕房周的那条船虽然被隋越堵截到,但人早就被转移走了,抓来的舌头也不知道人要送到哪里去。
不过,苏谨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想,虽然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消息。
夜色渐暮,一弯明月缓缓升起,照耀着吉达港外平静的海面。
晚风吹拂着沙滩,一路向北掠过无尽的黄沙。
苏谨始终没有休息,心中总有隐隐的预感,也许今夜就会有房周的消息回来...
距离吉达港万里之外的岛屿之上,阴霾的空气压抑着晚灯下的行人。
一群醉汉在路边唱着歌谣,手拉手不停蹦跳着,时不时将路过的行人拉过来,邀请他一起跳舞。
若是行人不愿,迎来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吵闹声引来执勤的黑衣巡捕,上前骂骂咧咧的喝问,醉汉语气不善的骂着脏话,却引得巡捕大怒,马上掏出警棍和手铐。
看到要动真格的,醉汉们的醉意瞬间被驱散了七八分,一哄而散,身后响起凄厉的哨声和喝骂的怒喊。
巡捕和醉汉沿着泰晤士河狂奔,可在那糟糕的天气和浓浓的雾霾掩护下,巡捕很快失去醉汉的踪迹。
骂骂咧咧的离开之时,巡捕还在扬言,别让他再看到他们,否则一定会给他们好看。
可当这些人路过一处高塔之外,哪怕相距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却一个个闭紧了嘴巴不敢再骂。
高塔之上,一个头发乱糟糟,脸上还有几粒小雀斑的青年,正带着微笑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幕。
“房,我知道你听得懂英语,所以装哑巴是没用的。”
双脚被铐镣死死固定在椅子上的房周,谑笑的耸耸肩:“你费尽心思把我弄到这里来,不会只为了和我聊天吧?”
雀斑青年的视线终于从窗外移开,几缕垂下的刘海刚好挡住了他的眼睛,但却挡不住他身上阴郁的气息。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你闲聊,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船队该如何联络?”
“我想你误会了”,房周嗤笑一声:“我早就不管商会的事,你问错人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想要什么?”
“不,你在撒谎。”
似乎有些嫌弃刘海麻烦,雀斑青年随手拿起剪刀,剪下了碍事的发丝,露出一张并不算俊俏的脸,甚至还带着一点稚气。
可就是这张略显稚气的脸,却让无数人为之惊骇、恐惧,因为这张脸的主人,名字叫做威尔斯.约翰。
“房,你知道我问的不是泉州商会的货船,而是你们房家的,或者说,是你和苏的船队。”
房周毫不意外,却仍装作吃惊的样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是一个狡猾的人,房。”
威尔斯带着嗤笑看着他:“我知道你想套我的话,但那又如何?”
他用手指着窗外:“这里是大英伦敦塔,也是我存放最重要资料的地方,外面有几千名守卫日夜巡逻,你认为你还有逃出去的可能吗?”
“不一定哦”,房周耸耸肩,脸上一点惧色都没有。
“你觉得苏会来救你?别妄想了。”
威尔斯嘴角泛着不屑:“现在莫桑比克海峡上,有大英无数艘战列舰在巡逻,你以为他能带着大明那破落的军舰,突破封锁跑到万里之外的伦敦来救你?”
“苏谨那小子经常拿一句话忽悠我,心若在,梦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心若在,梦就在?”
威尔斯回味着这句话,饶有兴致的笑了:“有意思。”
旋即看向房周:“可惜,我和他是从同一个地方路过的旅人,这些话骗不了我,所以请你告诉我,载有那些钢材的货船,现在到底在哪里?”
房周一愣,眼神有些闪烁,可还是继续装作无知的样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很好,看来我们的沟通失败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威尔斯的表情逐渐冷峻:“那我只好换一种沟通方式,哪怕这种方法我并不喜欢,也不够绅士。”
似乎预料到了什么,房周露出他那痞痞的笑容:“在你的人审讯我之前,能不能给我一杯美酒?这样或许能显得你绅士一点。”
“当然,我从来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房周被押下去的时候,表情平静,甚至有些玩味,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即将面临的刑讯,反而饶有兴致笑问押送他的人:
“听说你们的红酒不错,能不能多给我几瓶?我可是个品酒师,说不定你把我灌醉了,我会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