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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韩歌会感到有些惭愧,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是不同于众生的。

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的心。

生长于这不平静,乱糟糟的土地上,却诞生了一颗纯净的心。

在韩歌见到的,认识的人之中,有很多这样的人。

他们都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理想,在内心之中,圈下自己的善良。

他们对这世界,是充满善意的,即使从他们正常的结局来看,这世界对他们并不善良。

譬如韩非,又譬如紫女。

一个人想要改变这天下的乱局,以法治天下,所有混沌都归于秩序。

另一个人,想要守护眼前之安宁,但是她很清楚,眼前的平静是依托于大势之下的。大环境的混乱之下,个体的实力实在是难以改变什么。

他们都不是韩歌那个挂壁。

即使是墨家的很多人,都值得令人倾佩,包括六只黑侠。

韩歌之所以那么对他,是想要简单且快捷地让对方清醒一些,并且当时他的确惹怒了韩歌。

任何行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以及他现在所注视着的……端木蓉。

在他看来,她就是一个极其简单且纯粹的女子。

遇见韩歌之前,她的生活平静无波澜,

每天只需要研究一下草药该怎么配置,看两眼来镜湖的伤员今天恢复得怎么样,朝师父提出自己的疑问,以及……考虑今天该吃什么了。

韩歌觉得,和他们相比,自己更像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对很多与自己无关的人与事,他都抱之以漠不关心的态度。

因为他很清楚,关心的事情太多,只会演变成麻烦。

当然,站在他的位置上,如果可以力所能及,在自己抬一抬手,就能做出的一些善举,他并不会拒绝。

前提是,那不会对自己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与端木蓉的日益相处,很多事情,很多想法,都开始潜移默化地发生着一些变化。

且不说他如今内心如何,是善是恶,他都觉得无论如何都比燕丹要好太多!

那个逼,就是一直以侠义之名行令人不齿之事。

很多悲剧都是因为他而产生,焱妃的下场,月儿的坎坷,包括医家最后的悲哀,都源于他!

一方面对念端说,你对我好,墨家都把你当家人,所以你加入我墨家吧。

另一方面又说,你不该救秦国人,你今天救了一个秦国人,明天就有一百六国之人,因之而亡。

念端坚持己见,他又改变策略,疯狂朝镜湖医庄输送大量燕国伤兵,以至于念端积劳成疾,因此而殒命。

不仅如此,他又将目标转移,对准端木蓉。

之后的端木蓉之所以那么仇视秦国,百分之就是都是因为燕丹在她还涉世未深之时的蛊惑。

韩歌觉得,燕丹就是先秦的典型pua。

虚伪的君子,人形的禽兽,无心的阴谋家,伪善、冷漠、且自私。

怎么说都不为过。

他也是韩歌比较讨厌的人之一,之前不杀他,是因为他还有用!

不过,那也是很快就要发生的事情了,现在,他要处理眼前的事情。

念及此,韩歌轻叹一声,人影一闪,凭空从原地消失。

…………

这是一座平平无奇的酒楼,楼外搭了一个棚,摆了几张桌案,想必是夏日可以歇脚纳凉。

但是眼下已是冬季,来的客人变少,也都会去楼里,即使里面价格要贵一些。

“听说赵国要跟我们秦国打仗了!”

这是如今秦国人讨论的最多的话题了。

“呵,他们敢么?”这时,一个魁梧壮汉不屑地说道。

原先说出消息的,是一个比较瘦弱,脸上还留着一道疤痕的瘦子。

他微微一笑,没有对壮汉的态度做什么评价,却说道:“这可不是捕风捉影的消息,上次赵国使者入秦,现在已经死在咸阳。听说赵国那边已经集结军队了。”

周围的人也都竖起耳朵听着,有人质疑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疤面瘦子对此淡淡一声冷笑,将自己的右腿一伸,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大腿上,可大腿好像没有一丝反应,“老子的这条腿就是在战场上瘸的,我兄弟告诉我的消息,还能有假?”

众人一看他手边还有一根棍子,明白了什么,顿时肃然起敬,说话都变得客气起来。

刚刚那质问的年轻人又说道:“那这位军爷,可否详细说说?”

疤面男子瞥了他一眼,淡笑一声,“你也不必叫我军爷,老子早就不是了。大人们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知晓评论的?”

这位年轻人皱了皱眉,“眼下已至寒冬,若要交战,恐怕对我秦国也并不利啊!”

闻言,疤面男子冷哼一声,“你担心个球?又不要你上前拼杀,若赵国真敢进犯,老子就算杵着拐,也要去带个人头回来!”

年轻人脸上变得有些难看,他也没有说话。

一开始说话的魁梧壮汉也拍了一下桌案,“没错,若赵国真敢如此,我秦国又有何惧?老哥,敬你一杯!”

他对疤面男人说道。

他们的高谈阔论在继续,在一个角落,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一言不发,默默品尝自己的茶水。

可突然,她抬手的动作突然一滞,便听见那熟悉的和煦声音。

“你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

端木蓉抬起头,看着突兀的出现在自己桌边,慢慢坐下的人。

缓缓放下自己的茶杯,她收拾自己的医箱。

“这天下正逢乱世,哪里还有安全之所?”

韩歌看着她的清秀面庞,出尘的气质,这不是谁都能懂的美。

“我所在之处,便是安全之所。”他语气之中尽显强烈的自信,毋庸置疑。

端木蓉深吸一口气,他一直都这么霸道。

“那与我何干?”端木蓉语气冷淡,就要起身。

却被一只手拉住手腕,“你在逃避我?”韩歌对她说道。

端木蓉止住自己起身的动作,但是却用力挣脱开韩歌的手,他没有强求,松开她。

“我为何要逃避你?”

“不是逃避我,那你为何要走?”

“眼下游历结束,我想回镜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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