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瓒被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模样气得吹胡子瞪眼，正要开口训斥，却被君北浔抬手含笑拦住。
“周叔莫急。”
君北浔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温和地落在周否身上，“周否？”
“老师，弟子在！”
周否挺直腰板，声音洪亮。
君北浔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声音倒是响亮。不过，这声老师叫得为时过早。”
“你可知道，北暮学院的新生试炼，十人中能通过者不过二三？”
“弟子一定会通过的！”
周否毫不犹豫地答道，眼神坚定。
“话不可说得太满。”
君南浔轻轻摇头，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凡事总要留些余地。”
“我倒挺喜欢他这性子。”
君北浔忽然挑眉，视线扫过在场众人，“若是北暮学院不收，北灵学院也是不错的选择。”
“北灵学院？”
周否困惑地眨眨眼，“从未听说过。”
风子晏与孙薇不约而同地看向君北浔，眼中写满好奇。
君南浔与君子逑、君子潇相视一笑，显然对这番说辞早已了然。
“没听说过很正常。”
君北浔微微前倾身子，声音压低了几分，“但确确实实的培养出两位名震北域的天才。”
“当真？”
周否顿时来了兴致。
君北浔神秘地笑了笑：“说来也巧，这两位天才，你们都认识。”
“我们也认识？”
风子晏与孙薇异口同声。
君子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眼神淡淡然：何止认识，此刻就坐在你们面前呢。
风子晏几个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连周家几位长辈也被勾起了兴致，目光齐聚在君北浔身上。
“好吧。”
君北浔故意拉长声调，待看到众人紧张的神情，才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这两位天才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我和君南浔。”
风子晏顿时翻了个白眼：“师弟，自夸也不必如此夸张吧？若是南浔师弟说这话我尚可信几分，你嘛......”
他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风师兄不信我？”
君北浔挑眉，抱臂靠在椅背上，“你们大可以去北域打听，随便问一个人，十有八九都知道我与君南浔的事迹。”
风子晏转头看向君南浔，见她神色淡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心中不由信了七分，剩下三分却是对自己的怀疑。
“看吧，让你们不信我。”
君北浔得意地扬起下巴，“即便你们不信，事实也不会改变。”
“不过我和微微怎么不知道？”
风子晏疑惑的道，他和微微也是地道的北域之人。
“风子晏，你受伤这些年，连脑子都萎缩了？”
“那是你们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人但名字应该能知道的吧。”
君北浔毫不客气地调侃。
“你话骂的可真脏，可真伤人。”
风子晏无奈摇头，“人和名字我还真没听说过。”
“那你就是假的北域人。”
听到他们如此激烈的对话，周否忍不住插话：“可老师不是北暮学院的名誉教师吗？怎会与北灵学院有关？”
君北浔正色道：“在成为北暮学院名誉教师之前，我乃是龙域北灵学院院长的首徒，是学院史上最优秀的毕业生。”
她指向身旁的君南浔，“而她，来自龙曲北灵学院，同样是院长亲传弟子，更是学院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天才。”
“同样，我们也才毕业不到五个月呢。”
君南浔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君北浔看着众人将信将疑的表情，轻叹一声：“罢了，与你们说再多也是无用。待他日你们亲临北域，自然就会明白。”
她端起茶盏，姿态从容，俨然一副“强者无需自证”的模样。
君子逑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才不疾不徐地开口：“他没有骗你们，真人真事，等你们去北暮了就知道了。“
他话音方落，厅中便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虽然北灵学院名声不如北暮学院显赫。”
君子逑目光扫过周否微红的脸上，稍作停留，“但大多数在北暮学院落选的弟子都会选择北域以北的北灵学院。”
坐在角落里的李晟忍不住插话：“可是人人都说北暮才是……”
“北暮确实是以实力论高低的地方。”
君子逑温和地打断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一点，从来不曾改变。”
他转向周否，语气愈发恳切：“以你品性胸怀，你自是足够的。”
“只是这修为实力……”
他顿了顿，见周否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便刻意放缓了语速，“确实还差些火候。”
周应一直沉默地立在窗边，此刻也转过身来。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阿否十六岁，墨灵五阶。”
周应的声音平静无波，却让周否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在整个龙域，这个修为年龄算不得出众。”
“北暮的入学门槛，是年满十六，最低也得是墨灵七阶。”
君子逑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即便勉强入门，学院内强者如云，那种无处不在的压力，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
“那为何还有那么多人拼了命也要进北暮？”
君子逑与周应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北暮学院在世人眼中光鲜亮丽，实力高强，可其中的艰辛，外人又如何得知呢？”
他目光深远，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了什么，“每年入学的新生不少，可中途离开的，也从来不在少数。”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重新选择更适合自己的。
周应缓步走到周否面前，伸手按在他微微颤抖的肩上：“阿否，以你的性子，北暮确实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而北暮适合的，是那些心中有磐石般坚定的目标，眼中有星辰般遥远理想的人，在学院之中就分为了三类人。”
“一类是多数都是家族中寄首以待的继承人。”
“一类是天资卓绝，志在追寻更高境界，或一心钻研某道极致之人。”
“还有少数一类就是那些天赋尚可，却无家世倚仗的寒门子弟。”
从君子逑这些好友就可所以看出，几乎全是家族中寄以厚望的继承人。
周否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大哥说的那三类人，他确实哪一类都算不上。
一肩上没有继承侯位的重担，二手中没有炼器师和炼器师的火种与匠心，三就连修行一路也只是按部就班，平平无奇。
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理想，只是想去看看大哥曾经待过的地方看一看，看一看世人中都在相传的北暮学院是什么样子。
或许，他这样的人，更适合自由自在的生活。
但现在他有了别的追求。
那就是努力提升修为，以后能为大哥助力一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