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光线昏沉，四周黑沉沉的，能隐去许多我不想让别人看到的情绪，我倒显得放松了许多。
我嗯了一声，然后说，“我确实不太怕冷。我妈妈说生我的时候是最热的天，所以我火气大，是个火娃。”
檀多多笑了，往我这边走过来，在安全距离停下，又转身伏在围栏上，闲聊道，“火娃可还行。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葫芦娃，里面好像就有一个会喷火的。”
我伏在栏杆上又嗯了一声，“我也看过，小时候常看这些。”然后又问，“你怎么出来了？你不。。。”
我本来想说你不唱歌吗？
但是提到唱歌这两个字，我就会想起我和檀多多关于比赛的那个赌。
他说，如果我输了，他就唱歌给我听。如果我赢了，我就唱歌给他听。
那时候觉得这个赌有点甜。
可是现在，我们两个人再也没人会提这件事了。
导致我现在想到唱歌，就会有一种难过的感觉。
所以我就更不会在檀多多面前提了。
我顿了一下，换了另一句话，“你不在里面玩吗？”
檀多多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刚刚在里面陪周成喝酒喝的猛了点，有点上头了，出来缓缓。”
檀多多眼睛微闭，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排刷子，又长又密。他脸颊有些发红，半明半暗中，他的侧脸轮廓愈加分明，攻击力十足，简直摄人心魂。
我赶紧移开眼，把手按在胸口，徒劳无功的想阻止正在疯狂跳动的心脏。
“哦，那你，你吹吹风也好。”我嗫喏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檀多多转头看我，“你很喜欢绿色吗？”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上回去看檀小呆和檀力球的时候买的衣服都是绿油油的，他该不会是察觉出什么来了吧？
我急忙说，“对对，我最喜欢绿色。因为上学的时候老师说过，绿色代表着生命，又代表着生机。我自己的衣服也很多绿色。”
檀多多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眼神中有些迷茫，但是他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我自己也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连一点绿色的影子也没有。
呃。。。。
我摸了摸鼻子，尬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算不算解释，“今天正好巧了，完美避开了我最喜欢的颜色，呵呵。”
檀多多倒是没在意这些，他唇边扬起笑，说的很温柔，“檀小呆很喜欢你，你给它穿的衣服，连我想给它脱下来它都不给。你给它买的那些玩具啊，宝贝着呢。谢谢你去看它们。”
他的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宠爱，他非常爱檀小呆和檀力球，就连提到它们的时候，眸光也是柔到要让人融化。
不知道他对那个女孩子，有没有这种温柔呢？
一想到这里，我就顿时觉得胸闷。我该不会得了什么神经性疾病吧，这种闷的感觉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呼吸都觉得困难，也太具体了吧。
既然檀多多向我道谢了，那我肯定是要回应的，我说，“不用谢，我也很喜欢檀小呆和檀力球。它们两个很可爱，看见它们，我的心情也会变好。”
檀多多的手随意搭在栏杆上，他的手掌很宽，手指很长，感觉很有力量。如果被他握住，一定很温暖吧。
檀多多笑着说，“它们两个是挺可爱的，我每天收工看见它们，不管再累，心情都会变好。”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檀多多把风衣裹了裹。
承载着街道上，高楼里映射出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的江面不停地起伏，美中还带着些惆怅。
或许只是我觉得是惆怅，换个人也许就不这么觉得了。
我们俩好像没什么话再说了，只静静地站着吹风看景，没有人再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檀多多转头看我，“要不，我们进去吧。外面太冷了，你别冻感冒了。”
我的手搭在栏杆上，不知不觉已经握成了拳。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檀多多问道，“你醒酒了吗？头还晕吗？”
檀多多捏了捏眉心，漂亮的嘴唇拉出好看的弧度，“吹吹风好些了，但是醒酒还没那么快，还晕着呢。”
我点点头，我知道在这种黯淡的光线下，檀多多是看不到我点头的。
我点头只是因为我太紧张了，我嗓子发紧，我怕我的声音一出来就会发抖。
我的手握的越来越紧，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我能感觉到，我的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戳的生疼。
我清了清嗓子，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我长这么大从没有这么紧张过。
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感觉在发胀，连血管都要爆开了。
我试着稳定住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慌，我说，“檀多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檀多多准备要回去了，他把手从围栏上拿下来，插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
听我这么问，他转头看我，笑着说，“可以啊。”
夜幕模糊了他的轮廓，他沉在夜色里，依旧丰神俊朗，天下无双。
明明伸手就可以碰到，却又像是永远都够不到似的。
这一刻，我有点理解了高志阳为什么最后一次问我那个问题。
他明知道我不喜欢他，他明知道他即使把心意告诉我，也得不到回应。
他还是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因为他很喜欢我，他想拼尽全力去够一次。
但是他把决定权交给了我。
而我现在，也想把决定权交给檀多多。
我问檀多多，那个和高志阳问我的，一模一样的问题，我说，“檀多多，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不喜欢你，你会告诉她吗？”
我觉得我比高志阳更胆小一些。我不敢在檀多多清醒的时候问他，只敢在他微微有些醉的时候，我才敢鼓足勇气问他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