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悠是被对家买凶给杀掉的。
在苍星晚询问她是否要报警的时候，李悠悠没回答，反倒是问她：“大佬，你看起来好像很厉害，那能不能，让我用现在这个状态继续生活？”
是人是鬼李悠悠不介意，她一向是赤条条一个人，只要能让她把人生目标完成就好了。
要说她对这份事业有多热爱么，也没有，但李悠悠就属于那一类计划定好了，没完成的话，变成鬼她都不舒服的人。
而她对自己的死亡也接受良好。
人嘛，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要死的，早或晚的问题。
当鬼也挺好的，有些枷锁好像在死亡的一瞬间就卸下来了。
苍星晚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她给李悠悠也剪了个小纸人。
和对待曲灯一样的随意任性。
“尸体你要怎么处理？”
李悠悠看着那个用了二十多年的躯壳，“埋了？送火葬场？丢海里？送山里？……”
她列举了很多种方式，又一一排除。
理由只有一个，无论哪种，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尤其火葬场还要登记身份的。
苍星晚：“不介意的话……”
话音响起，李悠悠就看见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融化。
她那时就是个刚死的鬼，眼力没那么好，看不见苍星晚的精神火，但她得到了一枚钻石。
——由她骨灰制成的钻石。
就很新奇。
“时刻佩戴着自己的骨灰，奇妙的体验。”李悠悠准备去接，钻石却从她的掌心穿过。
“你得附在纸人身上才能碰到东西，纸人不防水，不能洗澡。”苍星晚好心提醒，“另外，不免费，收尸、火化、纸人，记得打钱。”
她也没狮子大开口，李悠悠好歹给她和崽子们送了不少时间的吃喝，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偶尔还会去帮忙陪孩子。
“行行，晚点你给我做个能洗澡的呗，价格不是问题~”李悠悠还需要花点时间去习惯她的新身体，在苍星晚准备离开的时候，还给李悠悠附送了一个她新学会的清风术。
清风拂过，李悠悠那狼藉的家里呼吸间就便得干干净净。
当然，乱还是依旧乱，这就不在苍星晚的服务范围之内了。
李悠悠成了鬼，苍星晚对她的态度从疏离客套变成了亲切，甚至还同意了给她当模特这件李悠悠苦苦哀求了好久以为不可能实现的事。
这让李悠悠很是迷茫了一阵，当鬼还有这种好处？
在苍星晚回国之后的几年，李悠悠开始抛弃了过去的佛系，一门心思搞事业，做工作室手头紧的时候，苍星晚又入了一个大股，搞得李悠悠对苍星晚的滤镜已经加厚到了一百米。
除了曲灯以外，她算是苍星晚在这个世界最好的鬼朋友了。
等到苍星晚挂完电话，边樾才凑近，身边还跟了一个摇着尾巴的胖大海。
边樾其实心里抓耳挠腮有一大堆问题想要知道答案，但她又问不出口。
而最开始和老板娘不熟的时候，她还能云淡风轻的动用自己的人脉鬼脉去查苍星晚的信息，现在确实不行了。
她好像喜欢苍星晚，那么所有关于她本人的事，都只能由苍星晚这个人亲口告诉她。
不会再查。
念及此，边樾不可避免地后悔了一下当初怎么没多查点？
但这后悔也只有一瞬。
拥有秘密的老板娘仿佛更具魅力了。
“胖大海吃饱了吗？”苍星晚弯腰摸了摸胖大海的狗头，胖大海的脑袋顺着苍星晚手掌的力度轻蹭。
边樾看着苍星晚柔和的神情，恨不能跟胖大海来个灵魂互换，而她在边上等了半天，愣是没等到继胖大海之后的问候。
“老板娘，你不问问我吗？”问问我吃饱了没有什么的。
苍星晚挑眉，拍了拍胖大海的脑壳，让它自己去玩，才又背靠着栏杆，天台风大，吹起她的发丝。
边樾怔怔看着苍星晚偏过头看她，那一双桃花眼像是自带魅惑buff，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咚一下咚一下的心跳。
“那么大明星吃饱了吗？”
风带着苍星晚独特的声音，卷到了边樾的耳畔。
声音里的颗粒感像是一粒粒小沙子往边樾的四肢百骸钻，让她生出丝丝痒意。
她没有回答苍星晚的这个问题，反倒是问了另外一个，“为什么总叫我大明星？”
要说咖位，称边樾一句大明星也好像挺正常，但……
这三个字从苍星晚嘴里冒出来的时候，边樾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总像是种揶揄。
坏坏的。
苍星晚难得尴尬了一下，她总不能说，因为她不习惯去记人名，所以到现在都不记得大明星的全名叫什么吧？
这也是她规避与人产生纠葛的一种方式。
不记，不想，就不会有羁绊。
就像边樾，节目结束了，她走了之后，她们两个就只会是一个在电视机里一个在电视机外的关系。
当然，苍星晚也不会在电视机外守着节目看罢了。
苍星晚的沉默让边樾清醒过来，她蹙眉，带着狐疑的神色打量着老板娘。
月光在天台上洒下一片清辉，也落在了苍星晚身上，让她如浓墨般黑沉的头发披上了一层圣洁的银。
边樾感觉月华的清冷也落在了她心上，冲退了她自以为是而得来的那些隐秘的欢喜。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性就不高，但放在2G网冲浪还有第一次见面就把俞杭雨错认成她的老板娘身上，就……
很大概率。
苍星晚抬手捏了下耳垂，这是她一贯以来掩饰心虚的小动作，然后极小声地嗯了声。
边樾：“……”她就知道！
可就算如此，边樾来不及升腾起的失落情绪就被心虚模样的苍星晚给可爱没了。
为什么，连做错事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呢？
边樾想不明白。
她维持住了想要拥抱苍星晚的欲望，清清冷冷的五官很好的隐藏了边樾心中骇浪般强烈的情绪，并且叫她以一个极平静的语气，故意问道：“给你差评，信不信？”
苍星晚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身双手十指交叉打在栏杆上。
边樾心跳极快，回忆着方才的语气，担忧老板娘是不是生气了。
用差评去威胁一个做生意的人，她是真的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