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青滟争吵不欢而散后,顾倦将车开到了一家熟悉的酒吧。
灯红酒绿,音乐震耳,他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烈酒。
天生风流艳丽的脸蛋自带桃花。
染上醉意的狐狸眼在迷离的灯光下更显招摇,很快便有人过来搭讪。
他没有拒绝,甚至带着自暴自弃的放纵与她们调笑。
反正,她觉得他恶心,那就恶心到底算了。
他借着酒精的短暂麻痹,享受着陌生人崇拜的目光,试图沉溺在喧嚣里,以此填补内心的空洞和无力感。
同一片夜空下,他摔门而去的书房里,亮着一盏孤灯。
秦青滟将视频上传发布后,并没有休息,翻开了电影理论的专业书籍,开始构思下一个拉片主题。
她的眼神专注而明亮。
书房就在婴儿房隔壁,孩子的哭声响起,她立刻放下笔,走向摇篮。
她在母亲和创作者的角色间切换,忙碌却充实。
失去青柠娱乐后,她经过最初的愤恨和无力,不再沉溺于悲愤。
她要在废墟之上,一点点重建属于自己的城池。
顾倦一夜未归。
他清醒后,数次翻看着微信和通话记录,恨得牙痒痒。
秦青滟一夜未找他。
这个狠心的女人!
最先到来的,是顾家管家和保镖。
和以前每次彻夜放纵一样,被拎回老宅挨骂,顾倦习以为常了。
他带着宿醉的头痛和一身未散的酒气,站在顾父的书房。
顾父端坐在红木书桌后,面色沉肃,将申请表推到他面前,
“玄学联盟理事会增补理事的提名表,”
顾父语气不容置疑,
“下个月初审议。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准时出席审议会。”
顾倦看着那份文件,迷蒙的狐狸眼瞬间瞪大,清醒过来,胃里一阵翻滚。
他不想去,一点也不想。
那地方充满了父亲的影子和令人窒息的规矩。
“我……我律所还有案子……没空进联盟。不进联盟,我照样能打理顾家家业,斗法大会上不是都证明过了吗。”
名次拿了,婚也结了,孩子也生了。
他以为父亲的控制欲能就此结束了。
他试图寻找借口,却因为宿醉后的虚浮,显得底气不足。
“你那律所,不过是小打小闹!”
顾父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严厉,
“靠着顾家的人脉才能接到几个像样的案子,你真以为是你自己的能力?
顾倦,你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进入联盟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说的没错!
一开始,律所的案源确实冲着顾家面子来的,但他也有在努力,也在积极经营,才有如今的规模。
被戳破真相的难堪和长期压抑的委屈喷薄而出。
顾倦猛地抬起头,自暴自弃道,
“反正我做什么都得不到你的认可,为什么非要走你安排的路!”
话语出口,却并不硬气,带着几分抱怨,
“我不想进理事会。”
那里让他窒息,让他觉得自己永远只是“顾家的儿子”,而不是顾倦本人。
他想要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他想要行走于世,被看见的先是他,而不是顾家。
他自嘲一笑。
他觉得自己真贱,一边嫌弃顾家阻碍他成长,一边享受顾家庇佑,无法下定决心彻底脱离。
但他看着父亲那双固执的眼睛,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失去了沟通的欲望。
他习惯性地想要逃避这场对峙。
顾父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毫不掩饰鄙夷,
“由得你想不想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了女人魂不守舍,流连酒吧,烂泥扶不上墙!
你不进理事会,难道要把顾家的基业,将来都拱手让人吗?!”
“我……”
顾倦张了张嘴,在父亲连珠炮般的质问下,节节败退。
他猛地转身,冲出书房,落荒而逃,将父亲的怒吼关在门后。
他再次选择了逃避。
在他逃离的方向,与他截然相反的,是一点点凿开黑暗,向上生长的秦青滟。
顾倦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他无处可去,给慕临川打电话,
“阿川,你有在听吗?”
只是视频中,今天的阿川有些冷冽,听他说完,蹙紧眉头。
依旧是清润的嗓音,却带着几分不怒自威,话语冰冷,
“顾倦,你死定了。”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帮帮我嘛,求求你了,要是让云皎知道滟滟过得不快乐,她会扒我皮的!”
顾倦像个撒泼打滚的炸毛狐狸。
视频通话中,慕临川勾起薄唇,掀起眼皮,
“你想对她好,是怕云皎,还是真心喜欢她,才对她好?”
“当然是喜欢,我喜欢她那么多年,你不是知道的嘛。”
他拨弄下头发,觉得今天阿川奇奇怪怪的。
听他这样说,慕临川脸色稍有缓和,惜字如金,不像以往话多。
“回家。”
“啊?”
“我让你回家,滚回去带孩子。”
“啧,你怎么这么跟哥哥说话!”顾倦不满地抗议,随口说道,
“你不是阿川,你是谁?你是哪来的妖怪,把阿川吃掉了?”
慕临川缓缓勾起唇角,笑意凉薄,顾倦头皮发麻,听见他抛出重磅炸弹,
“我是云皎。”
顾倦:!!!
说完,她欣赏了一会儿顾倦石化的神情,满足恶趣味后,才挂断电话。
她都够烦的了,哪里有耐心给顾倦当情感导师!
一觉醒来变成了慕临川,恰好她原身那边已经进入信号屏蔽区域。
十有八九,那边的云皎身体内是慕临川的灵魂。
连联系都联系不上,身边群狼环伺,她如何放心,让慕临川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