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7章：审视自身，迷皇留下的梦魇幻界，退化的梦魇兽
林意并未第一时间去研究那个符令。
他现在情况依旧很糟。
林意可以感知棺外的情况。
铁棺依旧在死寂的宇宙中漂流。
如同一个被遗忘的黑色标点，标记着一段毁灭与逃亡的过往。
天知道还要飘多久，速度一点都不减，简直匪夷所思。
但现在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把这头恐怖的僵尸给压制下去，获取足够的能量，然后恢复身躯。
之后恢复精神，跳出棺材，布置随机传送阵，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随机传送阵，林意也会，嗯，应该是会的，毕竟也看过不下一次了。
林意也稍微有点忐忑，理论上是会的，但实际上没有真正的实操过。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跑到陆川的黑店去了。
不去想其他，继续进入状态——棺内，林意的“工作”从未停止。
意识仿佛被分成了数个独立的线程，高效而专注地处理着不同的任务。
最主要的线程，自然放在了新觉醒的天赋【见鱼】之上。
这门霸道而诡异的因果牵引之术，钓鱼佬的神技，成了林意对抗身下僵尸、乃至在这绝境中谋求生机的核心手段。
林意不再像最初那样盲目地耗费巨大心力去“钓”取僵尸心口那等磅礴的本源。
而是变得更有策略。
林意将心神感知蔓延开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僵尸庞大“恶海”中那些相对弱小、但数量众多的“小鱼小虾”。
那些游离在主要经脉节点之外的精纯尸气，那些脱离了疯狂旋涡核心的零散怨念碎片。
这些目标的“势”相对微弱，捕捉起来对心神的负担小，牵引所需支付的“代价”——生命力的流逝也轻微得多。
而且垂钓回来的尸气相当于另类的生命力，也可以说作为补充。
永动机就此达成。
“感势”、“捕势”、“锚定结果”、“牵引上岸”……
这个过程被林意重复了成千上万次。
从一开始的艰涩，到后来的行云流水。
林意的意识化身在精神世界的荒芜大地上，仿佛成了一个不知疲倦的机械垂钓者，一次次抛竿，一次次回拉。
每一次成功的“渔获”，都意味着有一缕精纯的、完全受他掌控的尸气被纳入掌控。
这些被【见鱼】之力强行“钓”过来、打上林意意志烙印的尸气，不再具有侵蚀性，反而如同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地融入他的力量体系。
林意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驯化的尸气引导至指尖，一缕灰黑色的、散发着淡淡阴寒死寂气息的能量如同灵蛇般缠绕游动。
它完全听从林意的指挥，如臂使指。
“速度虽慢，但胜在绝对掌控，积少成多，未来或可成一道杀手锏。”
林意心中思忖。
这尸气本质极高，源自那具恐怖僵尸，其阴寒与死寂的特性，若是运用得当，在某些关键时刻能起到奇效。
与此同时，另一部分意识线程，则专注于引导那些被钓来的、较为狂暴的尸气和怨念，投入黑火血脉之中。
黑火来者不拒，将其作为上佳的燃料，灼烧炼化，转化为精纯的能量，反哺林意近乎干涸的肉身与精神。
虽然炼化过程依旧伴随着刺痛，但效率比之前被动承受时不知高了多少倍。
在这种“开源节流”的双重作用下，林意肉身的崩溃态势被彻底遏止，甚至状态还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回升。
僵局，正在被一点一点地撬动。
也正是在这种高强度、多线程的意志运转中，林意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细度。
于是，闲暇之余一个新的念头自然而然地浮现：
是时候，彻底审视一下自身了。
因为林意很早就发现了问题。
在桥山，亦或者之前的际遇，和之后的连番大战与逃亡中，获得了太多，却鲜少有如此刻这般绝对“安静”的时间和心境，去梳理自身的一切。
林意分出一道主要的心神，沉入自身的力量体系，开始如同一个最严苛的审计官，盘点起自己的“库存”。
首先，是最常用，也最为依仗的【锐气】。
这源自他最初觉醒的能力，无物不斩的特性在实战中经受了无数次考验，无论是破防、攻坚还是应对各种诡异术法，都堪称万金油。
它几乎与他的意志绑定，心念一动，锐气自生，消耗相对可控，是他手中最锋利的“矛”。
也是林意最常用，也是最喜欢用的力量。
其次，是首次觉醒的先天天赋【焱寒】。
控制温度，本质上是操控粒子运动速率，理论上限高得可怕。
热到极致，基本粒子崩解。
冷到绝对零度，时空冻结。
但这能力对精神力消耗堪称海量，以林意目前的境界，全力施展也支撑不了多久，故而通常作为底牌，非关键时刻不动用。
平常用来飞行代步，还不如锐气好用。
来做饭的话，肯定是一个神技，可惜他可没有这个时间。
然后，是黑火血脉以及与之伴生的【黑焱】。
黑火血脉赋予了他强大的肉身底蕴和吞噬炼化负面能量的特性，是他在尸气侵蚀中能支撑下来的重要基石。
而【黑焱】则更偏向精神层面，能吞噬情绪、负面能量，甚至精神特性，目前主要用作精神防护，隔绝怨念冲击效果显着。
林意能感觉到，无论是黑火血脉还是黑焱，都还有更深层次的潜力未曾挖掘，它们似乎并不仅仅如此。
再然后，是精神力的运用核心——【铭文炼神诀】所凝练出的本源铭文。
每一个铭文都是他精神力的高度结晶，蕴含独特的力量与规则，既可单独用于攻击、防御、布阵、画符、构筑幻境，也能组合起来，演化万千。
之前强行糅合藏魂瓮与镇魂钉力量构筑混沌护罩，便得益于对铭文的深刻理解。
这门传承潜力无穷，几乎没有上限，是他构建自身力量体系的“基石”和“工具箱”。
最后，便是刚刚觉醒，诡异而强大的天赋因果技——【见鱼】。
“捕势为基，果因为用”，强行锚定结果，由世界法则补全过程。
这已经触及到了宇宙间最本源的因果律，是真正的bug级能力，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盘点完毕，林意沉默了片刻。
这任何一种能力单拎出来，都足以造就一位同阶中的强者，甚至越阶而战也并非不可能。
可当它们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林意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协调。
【锐气】极于一点，无坚不摧。
【焱寒】掌控宏观，影响环境。
黑火血脉偏向肉身与能量吞噬。
【黑焱】侧重精神防护与侵蚀。
铭文包罗万象，是万能工具，还对精神有提炼和强大增幅的作用。
【见鱼】则涉及虚无缥缈的因果……
它们很强，但彼此之间缺乏一种内在的、有机的联系。
就像一座宝库，里面堆满了各种神兵利器、天材地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但它们只是堆在那里，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可以相互促进、循环增强的体系。
“博而不精，杂而不纯……”
“而且都是和精神侧有关系，其中大多数都是消耗精神力的。”
林意心中有些了然。
“以前的战斗，更多是依靠某种能力的突然性或者强大本质碾压，而非体系化的力量运用。”
“就像……这些能力，似乎并非完全同源，或者说，它们本该有更深的联系，却被某种东西隔开了？”
林意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测再次浮现——自己的这些能力，尤其是早期觉醒的【锐气】和【焱寒】，以及黑火血脉，它们的来源……真的仅仅是天赋异禀和奇遇吗？
还是说，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导致了他这种看似强大，实则有些“堆砌”的力量构成？
林意想到了那半具引发黑火异动的无名尸身，想到了迷皇，想到了桥山帝影……
线索纷乱，难以理清。
“想不通，便暂且放下。”林意很快收敛心神，“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并充分利用现有的一切。既然暂时无法‘融合’，那就先做到‘精通’与‘配合’。
思路清晰后，林意将目光投向了精神世界石桌上，那与鱼竿并列的符令。
本就是一心多用的状态，再多一个也没有压力。
“能与蕴含【万物垂钓】传承的鱼竿放在一起，此物定然也不简单。”
林意控制着意识化身，伸手拿起那枚非金非玉、触手温凉的符令。
精神力如同涓涓细流，尝试着注入其中。
嗡——！
符令轻轻一震，散发出朦胧的微光。
紧接着，林意感觉到自己的部分意识被牵引，脱离了荒芜的精神主世界，投射到了边缘一处原本虚无的区域。
那里，空间泛起涟漪，一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世界景象，缓缓在他“眼前”展开。
灰蒙蒙的天空，荒凉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扭曲感，以及……无数影影绰绰、散发着梦魇气息的身影。
“这是……迷皇前辈曾经用来考验我的那个梦魇幻界？”林意心中一震。
林意记得清楚，当初在这个幻界中，他经历了无数诡异恐怖的梦境，最终在迷皇的引导下，才艰难挣脱，并因此精神力大为精进。
尽管当时是意外进入，而且还遇到了一些恐怖的东西。
原本以为这个幻界随着迷皇的燃尽而消散了，没想到竟被浓缩封印在了这枚符令之中！
“老家伙，还真是给我留了不少家底啊。”林意感慨，心中对迷皇的感激又深了一层。
这个梦魇幻界，绝对是一个修炼精神力、磨砺意志的绝佳场所！
最主要的是这方世界完全由精神力构建的，就算不拿来用，也可以直接吸收。
尤其是在这枯燥的漂流中，简直是雪中送炭。
林意的意识“目光”扫过幻界大地。
只见无数的梦魇兽，形态各异，有的如扭曲的阴影，有的如多眼的怪物，有的则像是噩梦的集合体……
它们此刻并未像以往那样疯狂攻击或制造噩梦，而是全都面向幻界的中心区域，匍匐在地，姿态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如同朝拜君王。
而在它们朝拜的方向，幻界的中心，一座原本应该矗立着高塔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只有一只体型明显比其他梦魇兽小得多，通体呈现一种暗紫色，形态有些像幼年期小兽的身影，孤零零地蹲坐在那里。
它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身上散发出的梦魇气息并不如何强大，反而有种内敛的感觉。
但林意却一眼就认出了它！
“是它？那只曾经被迷皇从精神世界深处掉出来的中钓出来之后，就一直跟着迷皇的那只特殊梦魇兽？”
林意惊讶不已。
这只梦魇兽当初就表现出不同于同类的灵性。
没想到它不但活了下来，还进入了这方被封印的幻界，而且看样子……地位极高？
只是，它的形态似乎比记忆中小了一圈，气息也弱了不少，给人的感觉不再是凶戾，反而有点……退化了？
林意一心多用，主意识继续维持着对外界尸气的【见鱼】垂钓和引导，同时分出的这道精神力分身，则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只沉睡的、退化的梦魇兽靠近。
林意想知道，这只特别的梦魇兽，在这方幻界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它，还是当初那个偶尔会蹭蹭手心，表达亲昵的小家伙吗？
还是说，在迷皇消散，幻界易主之后，它也有了未知的蜕变……或者……退化？
精神力分身缓缓降落，站在了那只暗紫色小兽的面前。
似乎是感应到了林意的气息，那只闭目沉睡的梦魇兽，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如同最纯净紫水晶般的眼眸，里面没有了梦魇兽常见的混乱与暴虐，只有一丝初醒的迷茫，以及倒映出的，林意精神力分身的身影。
它歪了歪头，似乎在辨认。
然后，它轻轻站起身，迈着还有些蹒跚的步子，走向林意。
没有攻击，没有敌意。
它来到林意脚边，如同很久很久以前那样，用它那缩小了一圈的脑袋，轻轻地、依赖地蹭了蹭林意的精神体小腿。
一种微弱但清晰的、带着孺慕之情的意念波动，传入了林意的心神：
“小主人……你来了……”
林意愣住了。
看着脚下这只气息衰弱、形态退化，但眼神却前所未有清澈纯净的梦魇兽，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心头。
迷皇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个修炼幻界。
似乎，还留给了他一个......待解开的新谜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