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元老战友的重孙,连骏。
元瑾之小时候跟着元老,参加他们的战友聚会时,经常见他,幼时的他是个皮小子,扒天上地的,总爱举着拇指和食指当枪,见谁都突突一阵,尤其喜欢突突元瑾之。
为此元瑾之那时没少骂过他。
她在国外读书时,他也有去他们家探望过好几次,最近三五年倒是没有他的消息了。
她颇为意外,喊道:“连骏哥,怎么是你?”
沈天予俊秀风华的眸子微微暗了暗,面上倒是波澜不变。
连骏站起来,笑着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说:“曾经的小姑娘,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元瑾之莞尔,“那当然,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连骏笑,“时间过得真快。”
他长得人高马大,皮肤是被太阳得得很深的麦色,一笑露出一口牙,被肤色衬得特别白。
元瑾之搬了椅子给沈天予坐,又倒了杯热茶让他喝。
她则拉了把椅子坐到连骏对面,拿起茶壶帮他把茶添满,问:“连骏哥,你最近这三五年怎么突然就没消息了?”
连骏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放下茶杯回道:“去执行一个保密任务了,五年期,不让对外联系。”
既然保密,元瑾之便不再多问,只问:“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连骏手握成拳递到唇边咳了一声,“像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元瑾之笑道:“巧了,我也是,像个球,哪里需要往哪里滚。”
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心境,两人会意,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沈天予端坐如鹤,静坐于一旁,垂眸瞥一眼面前的茶杯。
口渴,但是他不想喝这茶。
他平时在山上,喝的是未污染的山泉水,茶叶也是顶级红茶,面前这茶茶叶发黑,看着不像什么好茶。
两人的笑声刺耳。
他侧眸看向窗外。
院中种着一株柿子树,结了满树的柿子,柿红如血,树干发黑,不像什么好树。
房间里有一股子海鲜的腥味,应该是这男人带来的,摆在门口处,包装封闭得好,别人闻不到,但是沈天予闻到了。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待。
连骏环视房间一圈,对元瑾之说:“这住宿条件太简陋了,你还要在基层待几年?”
“要在基层待最少五年。帮这边脱贫后,不知会被调到哪里,一切全看上面安排。”
上面自然是她爷爷元伯君。
她所有的路,从出生起,就已经被爷爷提前规划好。
不止她,哥哥、秦霄他们都是。
连骏苦笑一声,“不自由,但是也不容易走偏。”
正说着,连骏手机响了。
他接通电话,对对方说:“在北斗村村委会后面的女生宿舍,你们到了吗?”
对方说:“到村委会了。”
连骏站起来,“我出去接你们一下。”
他捂着手机对元瑾之道:“给你从南方带了些海鲜过来,是熟人自己养的,纯天然,无污染,没添加抗生素。看你房间冰箱太小,又给你订了台大一点的冰箱,你冷冻着慢慢吃。”
元瑾之这才注意到墙角堆了好几大箱东西。
她连忙说:“来就来,带这么多东西,搞得这么客气干嘛?生分了!”
连骏拿着手机往外走,边走边说:“小时候我太爷爷每次来京见元老,带得比这还多。大家都有份,元老、元爷爷他们,我已经送完了。”
元瑾之急忙向沈天予解释:“天予哥,这是我太爷爷战友的重孙,连骏。”
沈天予长睫微动,略一颔首。
元瑾之又说:“好几年没见了,他突然变得这么客气。我出去看看啊,你稍等我一下。等收拾好,我亲自下厨做几个菜,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沈天予俊美面容不变,喉间淡淡嗯一声。
匆匆交待几句,元瑾之跑出去。
连骏正在给送冰箱的带路。
好大一个冰箱,比寻常的双开门冰箱大很多。
几人将冰箱抬进屋,插上电。
送冰箱的帮忙把冰箱调节好。
连骏开始拆海鲜包装箱,接着往冰箱里塞那些生鲜,房间顿时充斥着一股海鲜的味道。
元瑾之和他一起往里塞。
等终于把房间收拾干净了,元瑾之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扭头去找沈天予,他却已不见踪影。
元瑾之慌了!
她走到院中,喊:“天予哥,天予哥?”
可惜没人回应,院中也不见沈天予。
她又跑到院外,仍不见沈天予的影子。
元瑾之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门,接着拿起手机拨打沈天予的号码。
可惜,无论她怎么打,他都没再接。
那只叫丹的食猿雕倒是仍然乖乖地立在院中一角,没走。
接连打了十几遍未果后,元瑾之拨通顾近舟的手机,对他说:“舟舟哥,不好了,天予哥失踪了。”
顾近舟无所谓的口气道:“现在想起我了?知道我的重要性了?以后还过河拆桥不?”
元瑾之着急地说:“舟舟哥,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今天我来北斗村上班,天予哥来古楼见我,我带他回我宿舍。有个几年不见的发小,突然来找我,我跟他多聊了几句。他带了很多海鲜,又买了个大冰箱,我们往冰箱装东西,装完天予哥就不见了。”
顾近舟沉吟一瞬,问:“男发小还是女发小?”
“男,我太爷爷战友的重孙。”
顾近舟秒懂,“元瑾之,你摊上大事了!”
元瑾之本来就慌,这下子更慌了,“舟舟哥,你别吓我!”
“天予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气。”
像被用针扎了一下的气球,元瑾之一下子瘪了,“他在山上清修多年,应该不会介意这种小事吧?连骏是我发小,小时候我回国过年,见过他十多次。我们在国外,他也去过我家。就是发小,兄弟的那种,像你和帆帆一样。”
“你错了,大错特错。天予修的是玄学,玄学是元代形成的道教支派,属于道教。道教和佛教不同,佛教主打一个忍字,你猜道教主打什么吗?”
“修仙、炼丹?”
“我说的是精神主旨,佛教主打一个放下,放下皆自在,道教则是,给我拿下!佛教要求舍己为人,牺牲自己成全别人。道教则是跟你讲道理你不听,贫道还略懂拳脚;要是受伤了,贫道也懂医术;若不幸死了,贫道也略懂法事;如果死了还不服,贫道也可以降妖驱魔!心情好的时候,道士念福生无量天尊;心情不好的时候,道士念急急如律令,老子要弄死你!没弄死你那个发小,天予已经很给你面子。”
元瑾之懂了。
修道之人主打一个绝不内耗。
沈天予这是误会她和连骏,生气了。
可是他连她电话都不肯接,她要怎么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