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段煦就进了宫，将心里的疑惑告诉皇帝。
“陛下，郑大人之事太过蹊跷，还请陛下准允，让臣替郑大人验尸。”
皇帝听完他的话，并没有准许，而是语重心长的说：“段煦，你一向没让朕失望，死了一个官员而已，没必要闹的鸡飞狗跳的，赶紧回去办其他要紧的案子。”
“对了，姜富那个案子你查的怎么样了？”
段煦拱手道：“还没有眉目。”
皇帝皱眉，十分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姜富今天早朝过后来找了朕，还在向朕要杀他儿子的凶手。你有这闹腾的时间，不如赶紧把凶手抓住了，让姜富不要来烦朕。”
“回去吧！”
面对皇帝赶人，段煦不得不离开。
*
回府的路上，段煦长长舒了一口气，闭眼靠在马车上。
郑自序参加完定国公府的宴会，回去后就突然暴毙。要说没有苏珩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有些事该如何做，在段煦心中已经有了方向。
他一开始查郑自序，他就死了。
这件事可能又是苏珩的手笔。
而郑家人不让验尸，那就说明尸体一定有问题，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苏珩杀人灭口，大抵是为了七年前徐州之案。
此时，段煦完全可以确定，七年前的徐州粮草案，一定和苏珩、郑自序有关。
现在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不让查就是有意包庇苏珩，让事情终结在郑自序这里。
想到这里，段煦不禁觉得脊背发寒。
杀郑自序究竟是苏珩自己的意思，还是有皇帝的授意。
一个二品朝廷命官，就这样在府中被杀了，下一个会是谁？皇帝会不会依旧无视？
现在何麻子和他所提供的证据，对段煦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想起苏翎月的话，段煦又长长舒了一口气。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不过。
郑自序死前还特意叫妻儿进屋嘱托，一定跟他们说了什么。
也许他们手上还有其他证据。
*
李淮之回来，听到的就是郑自序已经入土为安的消息。
“砰！”白瓷茶杯重重砸在地上，碎成无数块。
“他在能如此视人命如草芥！那可是朝廷命官，他说杀就杀！”李淮之气的几乎全身都在颤抖，眼里的憎恨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了苏珩。
段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人按回座位上。
“你也知道那件事牵扯甚广，最重要的是陛下也不让查。陛下从哪知道的内幕消息，你还不明白吗？”
经段煦一番话点拨，李淮之瞬间想明白了，苏珩做的事，陛下知道。不仅知道，还纵着他。
此时，李淮之读的圣贤书在和他的思想互相搏斗。
勤政爱民，惩奸除恶不是对为君为官者最基本的要求吗？为何皇帝非但不遵守，甚至还助纣为虐。
若是七年前的血流成河他还为皇帝找借口，是那些人形式不当，是奸佞蛊惑。
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皇帝在他心中巍峨的形象瞬间崩塌。
看着李淮之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段煦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世间的事，并非非黑即白，还有许多事无法定义。你既然站在执法者的位置上，就要接受你所看到的一切。”
“回去好好休息吧，来日方长，后面那只手不会无动于衷，也许等等说不定会惊喜。”
经提醒，李淮之想到何麻子说的神秘人。
也许等一等，真的可以等到什么。
*
萧长时的婚期在即，整个皇宫和太子府都忙的不可开交，特别是皇后，从大婚布置，到婚服摆设，她都一一过问。
皇后看着外面的时辰，问崔嬷嬷：“什么时辰了，太子怎么还没来？”
崔嬷嬷道：“快巳时了，也许，太子殿下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说完吩咐屋里的一个内侍，“你去问问，太子殿下是不是还在勤政殿。”
内侍得了命令立刻出去。
皇后检查礼单的动作还是没停。
上一次大婚，嫁给时儿的本来应该是月儿，她精心呵护，悉心栽培的太子妃，要不是薛蔓母女，也不会有这么多变故。
这次没有那对愚蠢的母女坏事，太子的婚礼一定要尽善尽美，直至自己当上皇太后，将月儿带回自己的身边。
“恭迎太子殿下！”
听到宫女们的声音，皇后抬起眼皮，就看冒着太阳，急匆匆赶来的萧长时。
崔嬷嬷看到萧长时额头的汗珠，忙上前拿帕子给他擦汗，“哟，我的太子殿下，你怎么不从廊下过来，非要晒太阳弄一身汗。”
“孤也是担心母后等急了。”萧长时说完朝皇后深深一拜，“儿臣参见母后。”
看着萧长时行色匆匆，不稳重的样子，皇后微微皱眉。
不过，他也是孝心一片，又念着他即将大婚， 皇后最终还是没有说苛责的话。
“时儿，还有三日就是你的大婚，贺家和沈家你可有去过问是否有缺漏？”
萧长时一愣，随即说：“听说母亲派何公公添了妆，儿臣就不曾过问，贺家人口众多，想必不用儿子操心，至于沈家，听说沈将军已经派人来操办婚礼了，儿子自然不用多费心。”
话音落下，殿中陷入莫名的安静，萧长时抬头，就看到皇后已经放下礼单，正眼神冷沉的看他。
萧长时最看不得这样的眼神，忙低头认错，“母后，是儿臣错了，儿臣出宫就去两家过问，定让这次婚礼顺利。”
话语说完，萧长时再次抬眼去看皇后的反应，却见皇后的神色不仅没有转好，反而更加阴沉。
“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随着皇后的质问，崔嬷嬷一眼看过去，就看到萧长时脖子上的痕迹，她这个年纪，自然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萧长时身子颤了一下，忙抬手捂住，眼神慌乱的四处看，就是不敢看皇后的眼睛，“母后，我，我……”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解释出来。
皇后沉声质问：“是苏南星吗？”
萧长时低着头，没说话。
皇后训斥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本宫已经告诫过你，贺家和沈家的婚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意外，你怎么不听！苏南星心思不正，本宫已经让你离她远一些你不听。”
提到苏南星，皇后格外容易动怒。
若不是她，太子两个通房的孩子也不会掉。
这个狠毒的女人，被休弃以后，趁着回府收拾东西的时候，给两个通房灌下堕胎药，将两个四个月大的孩子生生弄没了。
若不是兄长保她，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日后不许见她，你听明白了吗？”
皇后不容质疑的声音传来，命令和威压让萧长时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只能点头。
训斥完，皇后的声音又缓和了些，“好了，这是婚礼的礼单，你拿回去，让管家再核对检查一遍，不能出一点差错。”
“是。”
萧长时从崔嬷嬷手中接过礼单，“儿臣告退。”
过了好一阵，殿中才想起皇后的叹息：“他怎么什么都做不好，一点也不如月儿听话懂事。”
崔嬷嬷一遍给皇后按头，一遍笑着安慰：“男儿和女子怎么能一样呢？太子承受的压力非寻常男子可比，寻常有陛下训斥，娘娘对太子也该和善些才是。”
经过按摩，皇后的头舒服了许多。
她点点头，疲惫的说：“婚礼是大事，本宫不得不对他苛刻一些，等婚礼完成诸事稳定以后，本宫便不再这样严苛。”
*
萧长时出了皇宫以后，并未回太子府，而是小心拐进一条巷子，敲开巷子中的小门后，迅速闪身进去。
一进院子，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就环上她。
“殿下回了！进宫做什么？”
看到萧长时手上的礼单，女子不悦的夺过去，“我说醒了看不到殿下，原来殿下去忙婚事了！哼，既然如此，殿下还回我这做什么？”
萧长时从她手上拿走礼单，将女子一把搂进怀里，两人一起往屋里走。
“楚音，你还说！你在孤脖子上留的痕迹被母后看到，母后对孤好一通责问。”
这个女子，正是匈奴临川王呼延平的手下，楚音。也是害萧煜至此的人，只是萧长时不知道。
楚音攀上萧长时的脖颈，问：“殿下，那封我为侧妃的事怎么样，你说了吗？”
萧长时看着楚音眼里都是愧疚，“母后在发火，所以……不过你放心，等大婚一过，我定好机会将你接进太子府。”
楚音伸出一根染着蔻丹的手指，抵在萧长时的唇上，笑的妩媚灵动。“我才不相信殿下。殿下若是想让我相信也行，就让我以丫鬟的身份进府，我就相信殿下。”
纳侧妃萧长时做不了主，不过身边多一个丫鬟，萧长时还是能做主的。
他挡下就答应，“好，你收拾收拾，明日就随我进府，大婚之日，你伺候孤和太子妃！”
“殿下好坏！我要先惩罚你！”女子娇笑着，与萧长时进入房中，又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