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州，启筮城
这是当今巫王所在之地。
当代巫王名为孔周，出自水部巫族，供奉的是水之祖巫，共工。
隶属巫王一派的西巫部族联盟内共有四大部族，分别是水部，金部，电部以及毒部，其中以水部为首。
西巫的背后，还站着巫族的两大圣地之一，荒回崆。
而如今叛乱的东巫部族联盟，他们背后站着另外一大圣地，重黎崆。
曹流仍然记得，元平与那重黎崆的圣女交情不浅，而且这重黎崆圣女还是自己地仙令的一个使用者。
将来打探消息的时候，这个渠道能用上。
当晚，狼形战车降落在启筮城的巡天司总部。
负责接待曹流的是一位主事。
稀奇的是，这主事是金部巫族人，本名金达。
金达接过招揽曹流的差事。
至于护送曹流的人马，早在他脚步落地的刹那，朱铜就着急忙慌驾车离开。
曹流看着天边遁去的黑影，就在其要离开巫州的范围时，有一抹冰蓝的光团忽然出现，化作无边大海，直接包裹着黑影落到地面。
紧接着，一道百丈之巨的蓝色身影出现在天穹。
包括金达在内，场上全部的巫族之人见到这蓝色身影，纷纷叩首行礼。
“参见王上！”
没想到，这位就是巫王孔周。
曹流静立不动，感应着巫王的气息。
天人境。
但是具体处于哪个层次，这还不好判断。
下一秒，巫王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既然来了巫州，长老何必急着离开，留下帮本王平叛如何？”
曹流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巫王的手里分明还抓着一个人，定睛看去，正是朱铜。
至于先前的那架狼形战车，大概是毁了。
这一幕看着有些滑稽。
尤其是朱铜刚刚一声不吭就跑路的举动，也怨不得曹流会幸灾乐祸。
朱铜虽然脾气很臭，但还没蠢到分不清大小王。
他自己与巫王硬刚讨不了好，只能低声下气地答应。
那巫王显然也颇有惊艳，手指一点，便有一张小黄纸飞出。
曹流看到这东西，觉得有些眼熟。
征兵令！
这是像生死状一样的东西，但凡签了，就代表同意参战，生死勿论。
朱铜显然认得此物，脸色唰白，有些犹豫。
“巫王大人，朱铜愿意效劳，但是这生死状也……”
那巫王显然耐心不好，微微用力，朱铜就被掐得成了猪肝色，身体快要爆掉。
在生死之前，朱铜服软。
等到他在征兵令上画押过后，巫王这才带着人离开，那股可怕的气压也随之消失。
曹流看向金达，后者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曹流有些好奇，问道：“司里现在有几位副司长？我是开战以来的第几位？”
闻言，金达憨厚一笑，老实回答：“算上大人，正好有十位副司长。开战以来，大人是第五位。”
曹流面无表情：“朱铜应该不是第一个吧。”
这个问题，金达笑而不语，其实已经给了答案。
曹流顿时有种进了土匪窝的感觉。
但比起朱铜那种被强行画押的，他现在的情况可好了太多，也就不再奢求什么了。
曹流与金达向着里屋走去，他随口问道：“对了，张副司长何在？”
“张副司长前几日奉命去熙宁关增援，眼下熙宁关的贼人被击退，应该在返回的路上。”金达说着看了曹流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司长与其余副司长大都在前线，曹副司长远道而来，短期应该无恙，但早晚也会被派去平叛。”
“你倒是坦诚。”
曹流笑了下，脸上没有任何愠怒。
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期。
尤其是在刚才。
先抛开一切偏见不谈，巫王对朱铜这样一个巡天司的长老都能说留就留的，而且周围的人大都习以为常。
这足以见得，巫州可能在事实上已经脱离了朝廷的掌控。
而大离朝廷不知出于何等考虑，竟然默许巫王这等公然在巡天司拉人上战场的做法。
这回他算是主动跳进坑里了。
但是一想到“巫神坛”以及“巫灵界”，这坑又是非踩不可了。
金达本来想从曹流脸上看到怒色，可惜没能如愿，这让他感到格外失望。
恰此时，曹流的住所到了。
巡天司分给他的是一处独栋小院，暂时可以作为下榻之所。
金达带路完就打算离开。
他刚转身，曹流就抬手朝他抓去，混沌神印从掌心飞出，一条条赤红色丝线快速刺入金达的脑海。
“你……”
金达刚刚吐出一个字，瞳仁很快变得一片空白。
曹流则借着金达的记忆，进一步了解巫州的情况。
……
半晌。
他消化过脑海中的信息，眼底闪过一丝明悟。
眼下巫州对峙的双方，东巫与西巫，背后各自站着一方圣地。
按照离廷的角度与说法，发起叛乱的一方是东巫，他们与大商余孽勾结，行风作乱。
而巫王所在的西巫，才是真正的正统。
不过，这只是朝廷的角度。
如果站在巫族自己人的视野，那么现在的局势恰好相反。
当年大离开国，司氏一族以武力强行镇压了巫州，将其并入神朝的范围。
只是，这样以武力强压的统治根本无法长久。
离廷出于稳定的考虑，最终选择扶持了巫族的主和派，并且让他们身居高位，不惜册封王位，用以制衡主战派的巫族。
这是权术的一种，无可厚非。
但平心而论，以巫王为首的西巫，其实就是巫族里的人奸。
这样似乎就能理解离廷为何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为巫王若是败了，就意味着朝廷在巫州的经营付之一炬，而且在这片土地上还会诞生一个反离势力。
这就对味了，有点像是异界版的搅屎棍帝国。
至于曹流，他身上穿着巡天司的皮，这也算是客串了一回洋大人。
曹流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严格来说，他们巡天司也是巫王“狗急跳墙”的受害者。
这样的话，那就划水吧。
要么熬到西巫被灭，他作为败军中的一员，灰溜溜地离开。
要么西巫侥幸胜利，鸡犬升天。
反正，替巫王拼命是不可能的，不反过来捅一刀子都算他宅心仁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