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平息后,我走到床头柜旁,在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天鹅绒袋子。
我边摸索着袋子里的物件,边向尤里西斯请求道,“尤里,我想求你一件事……”
没等我说完,他就欣然接受,“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会拒绝你,根本用不上「求」。”
“你这么配合真是太好了,那就把这个戴上吧。”
我把埃莫洛德的项圈递给尤里西斯,后者迷惑地接住那个银白圆环,看了好一会儿。
“奇怪,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他往手腕上比划,“是手环吗?可是还宽松了不少……”
这时,埃莫洛德从一旁优哉游哉地漫步经过,他这个存在感刷得正是时候,尤里西斯看见他后猛地一怔,缓缓转向了我。
在他质问的眼神中,我最后挣扎了一下,“……如果我说,这是当下正流行的伸缩项链,你会信吗?”
他笑眯眯道,“你觉得呢?”
瞒不下去了,还是坦白吧……
我扭过头,躲避尤里西斯的视线,小声答道,“是项圈。”
“……”
“猫、人通用的,你戴上后它会自动调节大小,很先进吧?”
“……”
察觉到用户激烈的抵抗情绪,我硬着头皮尽量推销了几句:
“纯银打造,简约线条,并且采用了几百年前最流行的设计,这东西也是魔塔的收藏品之一,想做第二条都没有了,极品限定款啊。”
尤里西斯不为所动,嫌弃地捏着它,“就算是我也觉得有点羞耻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是保险措施。”
我不愿再细说下去,好在,尤里西斯对我有绝对的信任,见我这么执着,还是松口了:
“……我需要一点奖励才能戴它。”
(此处省略「一点奖励」……)
放开我后,尤里西斯自觉地戴上了项圈,看见那个圆环在他脖颈上渐渐收紧,我感到心里有块石头都跟着落地了。
『叩叩』
“小姐,艾里奥少爷让我们来叫您,宾客们早都——”
丹尼尔推开本就半掩着的房门,尤里西斯转头去看他,脸上还带着得到奖励后的满意微笑,他和他身后的泰德皆是一愣。
“尤里西斯,你脖子上这是……算了,别告诉我,我怕我承受不了。”
“也别告诉我,尊重,祝福。”
兄弟二人又缓缓阖上了门。
“…………”
他们好像自顾自地误解了什么……
“好像的确有些显眼啊……要不然拿什么东西遮一下?”
“拿什么?你还有更大的项圈用来遮它吗?”尤里西斯笑了笑,无奈道,“走吧,伊妮特,快点把这件事解决了,好能快点拆礼物。”
尤里西斯牵着我的手向宴会厅走去,我与他十指紧紧交握,扬起笑脸:“嗯!”
******
宴会厅内没有一个卫兵,就算是少有的几个骑士也都穿着便装,毕竟魔塔那边对这场宴会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尽可能地显得毫无防备,把安全问题全权托付给魔塔来做。
踏入大厅后,尤里西斯让我挽上他的手臂,我们一起穿过人群,克莱娅不知所踪,这种社交场合里,她总会晚到早走,但艾里奥正被二皇子缠着,他远远朝我打了个招呼,指了指舞池,应该是在催促我抓紧时间把开场舞跳了吧。
在通往舞池的路上,我从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人们那里,得到了许多生日祝福,在我一一微笑回应的过程中,一个灼热的视线一直伴随着我——
我仰起头,和二楼的卡特丽娜对上了视线。
皇室兄妹灿金色的头发比大厅正上方的水晶吊灯更加惹眼,皇太子正在一旁向她说着什么,但她没分给对方丝毫注意力,反而专注地凝望着我,目光中带着并不小心的试探。
我拉住想去跳舞的尤里西斯,默默在原地等待卡特丽娜走下阶梯,向我而来,曾经贵族们见了她就像蜜蜂见到了花朵,一个劲儿地拥上来,现在却会主动为她开出道路。
这些老油条,别的不行,察言观色的能力倒是点满了。
在她开口前,我说出了那句本该属于对方的台词——
“公主殿下,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您还记得我吗?”
卡特丽娜的瞳孔紧缩了一刹那,她果然对这句话有反应,但周围默默围观的人太多,她不好说得太过直白,只能隐晦地答道:
“……记得,不多,但也足够了。”
我继续问道,“除我之外,您还对谁印象较深呢?”
她的视线向不远处一扫,放眼望去,会场里各处都站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果然……她一定是在看艾里奥。
“他和我记忆里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但你并没有变……至少重要的部分没有变。”
加西亚曾经说过,因为魔契的缘故,被坦塔罗斯附身过的人,多多少少会沾染上一些我的魔力,我想,这就是卡特丽娜恢复了部分记忆的原因吧……
那是不是说明,阿斯特莱雅也会记起一些呢?
“殿下,您记忆中的那个人不是他,我真心请求您,在妄下定论之前,亲眼看看真正的他吧。”
“……”
皇太子正在向这边靠近,他是个麻烦的人,倒不是他本身有多麻烦,但他会间接地使尤里西斯变得非常麻烦……该溜了。
我提起裙摆向公主行了个屈膝礼,“那么,请容我先告辞了,公主殿下。”
卡特丽娜没有挽留,我和尤里西斯与她擦肩而过,走向舞池,开场舞已经耽搁得够久了。
“伊妮特,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加密对话,我可以问吗?”
“可以,但你真的想浪费时间聊这个,而不是跳舞?”
尤里西斯用行动回答了我,我们携手踏入舞池,不知为何,明明此刻正站在空旷的舞池中心,被几百双或是艳羡或是挑剔的目光注视着,可我却只能感受到眼前这一个人的视线,也可能是他的视线实在太过热烈了,让其他人都黯然失色。
他微微俯身,向我伸出了手。
……好放松。
“你最近进步了很多啊,明明一年前还僵硬得像个挂衣架一样。”跳着跳着,尤里西斯有些惊讶地夸赞道,“难道是有在偷偷练习吗?”
“完全没有,不过我一年前跳得也很好,那不是僵硬,是「力量感」!”
“……谁教你女步要追求力量感的?”
“我姐姐教的,你有什么怨言吗?”
“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