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
杨冬青三人从奶茶店出来去情人湖。
陈伟和黄旭华又去分局了解胡婷婷自杀一案，他们总觉得有什么漏了。
就剩下李平飞非要跟着去看那个鬼菇到底是女鬼还是蘑菇。
大学城的路很多，安了玉兰花形状的路灯，到了设定时间，路灯“啪”地全亮了。
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身边时不时走过三五成群的大学生，女生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男生穿着凉爽的t恤短裤，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李平飞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
“不必羡慕，你也不老。”杨冬青在旁边接。
李平飞摇了摇头，看到一对情侣拉着小手走过，他怨念地说：“我是不老，但是我孤独啊！”
杨冬青见不得他一脸的娇柔做作，快步走到殷亦九旁边回头说：“你不跟何曼说，她肯定一辈子不知道。”
“那人家不敢啊，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说着，李平飞更加怨念地盯着杨冬青。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湖边。
白天有阳光湖边还好，此刻没了阳光，在路灯的映照下，风一吹，樱花树枝叶抖动，柳树也晃着枝条，显得有几分阴森。
“鬼菇就在湖里？”李平飞走到湖边低头去看，“我们要下去抓吗？”
杨冬青一把将他拽回来：“别太靠近。”
杨冬青莫名感觉到了，湖里有东西。
白天不明显，但是此刻他感觉到了。
殷亦九看他一眼，看到他手腕上的细红绳，什么也没说，把包背到前面的，就在包里翻找起来。
“小道长你要做什么？”杨冬青凑过去看。那包不大，也不知道殷亦九都往里面放了什么。
殷亦九没回答，等李平飞也好奇地过来看时，他终于翻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看到殷亦九拿出来的几枚铜钱和三个小纸人，李平飞瞪大了眼睛，和杨冬青对视一眼，没说话，但是脸上写满了震惊。
杨冬青也挺诧异的，他还以为“鬼菇”是一种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蘑菇，结果看小道长的架势，“鬼菇”真的是一种女鬼？
“捉鬼？”李平飞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一般这些道具他只在电影里看过，就是林正英老人家的僵尸电影。
殷亦九没说话，杨冬青根据他的表情猜测：“清理鬼菇。”
殷亦九点头，把铜钱往小纸人上一摁，捏了个玄奥的法诀，闭上眼睛就不动了。
“他在干嘛？”李平飞用气音问，生怕打扰到殷亦九。
“应该是在念咒。”杨冬青根据他的动作猜测。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好像感觉到某种力量集中在了殷亦九的指尖。
“杨队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李平飞感觉自己和他俩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猜的。”杨冬青压低了声音，“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李平飞：“电影里也是这么演的呢。”
殷亦九确实在念咒，但是他懒得动嘴，所以一直在心里念，呈现出来的画面就挺诡异的。
如果他念出声来，李平飞也许还会觉得特中二忍不住笑出来，杨冬青虽然不会笑出来，但是肯定会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念完了咒语，殷亦九把小纸人往湖面一扔，然后把手里的几枚铜钱往四周一撒，就把手揣在了衣兜里。
“这就成了？”看着飘飘摇摇的小纸人以及落到地上都没发出声响的铜钱，李平飞觉得太玄幻了。
接下来的一幕更玄幻，直接刷新了他的认知。
只见原本他以为掉到湖里就会坏掉的三个小纸人一接触到湖面，“唰”地就站了起来，然后迈着小短腿在湖面上奔跑。
亲眼目睹小纸人钻进了湖里，李平飞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说：“好，好家伙，撒纸成兵啊！”
“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等？”杨冬青走到殷亦九边上。
殷亦九没说话，直接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李平飞就站在湖边东想西想，企图找到消失的小纸人。
见他一副闭着眼睛随时睡过去的样子，杨冬青说：“我给你推荐一首歌，特别好听，特别适合你。”
殷亦九睁开眼睛看着他。
“真的，我一个朋友也超级喜欢。”虽然那个小朋友是他五岁的小外甥女。
殷亦九没说话，杨冬青还以为他不信，正要接着安利，一个套着海绵宝宝外壳的手机就递到了他面前。
“没锁。”殷亦九别过头说。
“我这就帮你下载。”杨冬青直接打开他的手机，发现桌面壁纸是虹猫蓝兔七侠传，心里不由得感叹：真是个小屁孩。
打开音乐播放器，输入名字搜索，点击小红心收藏，一气呵成。做完之后，他就把手机还给了殷亦九。
“你听听，真不错，你肯定喜欢。”杨冬青眼里充满了安利成功的成就感。
殷亦九把手机放回包里，没听。
杨冬青还以为他也许不喜欢，就听他说：“回去听。”
杨冬青心里想象着小道长听到歌时忽然亮起来的眼睛，脸上写满了成就感。
“怎么还没动静？”李平飞也过来坐下。
话音刚落，殷亦九就站了起来，他低声说：“来了。”
“什么来了？鬼菇吗？”李平飞连忙站起来。
杨冬青跟着殷亦九往湖面望去，只见湖面突然波涛汹涌，叠起一层层浪，湖水由碧绿变成了黑色，如同墨汁一般，翻起的浪花也是黑色的。
入目都是黑色，飞出来的三只白色小纸人就特别显眼。
“你的小兵回来了，它们是不是不太行打不过啊！”李平飞咋咋呼呼地喊。
“闭嘴。”殷亦九哪怕喊人闭嘴，也是平淡不用力的。
李平飞立马闭上嘴巴去看杨冬青，而杨冬青此刻没时间跟他眼神交流，他紧紧地盯着翻滚的湖面。
小纸人飞到殷亦九身边就软了下来，殷亦九借住纸人塞回包里，又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空白的符纸。
只见他捏起手诀在符纸上比划起来，好像是在画符咒，一气呵成，十分连贯。
符纸金光一闪，殷亦九把符纸往眼前一甩，在心里念了几句咒语，终于舍得开口说：“去！”
符纸“唰”地飞向湖面，很快消失在翻涌的湖水里。
要是在场有修道界的人，肯定直呼“天才”，不用朱砂和笔，直接用手画符咒，并且一次性画多张，简直就是天才！
可惜在场的两个人都是普通人，还是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人，此刻他们只觉得自己二十多年的世界观崩塌成了一片片，每一片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杨冬青很小的时候倒是听外公跟他说过道士驱鬼的故事，但他一直以为只是故事，如今他才知道，外公当时说的也许是真实发生的。
想到这里，杨冬青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细红绳，不由得想起了外公去世前叮嘱他不要去墓地的事。
为了能让杨冬青每年清明节能去祭奠自己的外公，外婆按照外公去世前的吩咐，特地在乡下买了一块风水地，把火化后的外公单独葬到了那里。
杨冬青心思百转千回，沉浸在过去的事情里。突然脸上一凉，他回过神来，发现原来是湖水溅到了脸上。
他抹了一把脸，往湖面上看去，就被吓了一跳。而李平飞此刻已经张大嘴巴瘫坐在长椅上了。
定睛看去，湖面上站在这个小女孩，穿着白裙子，披着一头长卷发，手里拎着一个玩偶熊。
隔得有些距离，杨冬青看不太清小女孩的长相，他只觉得小女孩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很邪恶的感觉。
小女孩朝他看了过来，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心蹿到天灵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脚下却没有动，还是站在殷亦九边上，甚至身体稍稍往前，想要挡住他。
“真的是你。”殷亦九的声音让杨冬青回过神来。
小女孩没说什么，就是盯着这边看，眼神十分怨毒。
殷亦九示意杨冬青退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目光退到了李平飞旁边。
“看来鬼菇是小女鬼。”李平飞颤抖着声音说。他感觉到的恶意比杨冬青更甚，殷亦九突然出声，他才感觉自己被凝固的血液开始流动。
“你们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害人的，是胡婷婷逼我的呜呜呜呜……”那小女孩蹲在湖面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鬼真的也会说话啊？”李平飞的胆子回来一些，他凑到杨冬青耳边用气音说。
杨冬青：“反正电视里的鬼也会说话。”
李平飞点头：“她现在哭是不是怕了小道长了。”
杨冬青点头：“小道长那么厉害，连她老巢都缴了，她肯定要哭的，她还是个孩子。”
殷亦九淡淡地说：“她的年龄恐怕比你们祖父辈都要大。”
李平飞：“那挺不要脸的，倚老卖老，还装嫩，骗谁呢！”
杨冬青：“骗鬼吧。”
李平飞：“骗她自己？那她还挺童心未泯的。”
小女孩听不下去了，抬头怨毒地看过来。李平飞跟她的视线一对上，一个激灵躲在杨冬青背后，想到有小道长在，他缓了缓又伸出脑袋朝小女孩吐舌头：“略略略，一百多岁的鬼了还装嫩，不要脸！”
“确实挺不要脸的。”杨冬青接了一句。
小女孩哪里被这样侮辱过，再加上她吞噬了胡婷婷的怨气和灵魂，此刻他们的一唱一和让她体内的胡婷婷想起了从小到大的悲惨经历，哪里还忍得下去，直接把玩偶熊一丢，站起来怒吼：“啊！我要你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