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跪着说完事情经过，纪临渊轻叹一声，只道：“你这样的人没考上功名倒也是国家幸事，你家人的幸事。”
没有家族背景的学子，带着这样的贪婪之心，最后只会成为上位者的炮灰。
在这有连坐法的时代，一个人犯错全家牵连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走吧！”纪临渊摆摆手，“回去把你这些年的非法所得算出来，三天之内送到我家，别想着逃跑，你跑不掉的。”
跪在地上的人整个人瘫了下来，哪里还有刚刚的颐指气使。
纪临渊也不赶他，而是直接对苏香染道：“姑娘想买什么书，与我说说，我替你寻摸看看！”
“就是小儿启蒙的书籍就好！”苏香染想了想又道，“三百千，最好是带注释的那种。”
倒是没有想过三百千还要注释，纪临渊说道：“三百千不是很晦涩，所以基本上都是口口相传，而且一说便懂，倒是没有你说得那种注释版。
而且如果要三百千的话，可能要等上几日，下个月青藜义学招新生，昨天的时候这一类的书册已经卖完了，新的书本已经加印了，后天应该能到货。”
苏香染原以为这人是个甩手掌柜，没想到他竟然对书肆里有什么书了如指掌。
那刚才
“方才的事情倒是我有些过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和这样的人服个软也不是什么大事，苏香染边说边给对方作了个揖。
纪临渊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让对方看出了自己之前已经知道掌柜错处的事情——好一个机敏的女子。
“无论姑娘说不说，他错了就是错了，我都是要整治的。”纪临渊解释道，“只是估计对方是昔日同窗，所以想给他自己交代。
没想到，他心存侥幸，根本没有认错的打算，眼看着事情要败露了，还故意攀扯姑娘，是我识人不清，带累了你。”
苏香染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有架子的“大户”。
看对方不说话，纪临渊又说道：“虽然三百千暂时没有，但今天姑娘来都来了，我送些笔墨纸砚给你吧！反正今后总归是用得上的。”
说完便从一旁的架子上拿来文房四宝，并介绍道：“算不得什么珍品，但是给初学者用应该会很趁手。”
“那我就多谢这位公子了，我是前面苏家食铺的老板，以后有机会，你也可以到我家铺子来光顾一下。”苏香染笑着接过了这些文具。
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件费钱的事情。
文具、束修、书籍缺一不可，以苏家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能省则省吧！
拿起东西和纪临渊道别后，苏香染就离开了书肆。
等人一走，纪临渊收起了刚刚跟苏香染说话时温和的表情，也不让那人起来，而是坐在了边上一处椅子上，本是缠在腕间的檀木手串此刻已经被他拿在手中。
不算太长的手串上除了檀香珠子，还配了一个和田玉的小葫芦，两端用金子做成的隔片，既做了装饰又算是标记。
因为隔片是带着花纹的，是“纪”字演变而来的图案。
纪临渊也不说话，只是用左手撵着檀木手串，不消片刻都已经转过两圈了。
那掌柜也从刚刚瘫软的状态，慢慢跪坐好，只是他哆嗦个不停，可见是怕得不行。
能不怕吗？
纪临渊可是年少成名的状元郎。
纪家本就是世家大族，他又从小得圣人喜欢，刚刚中了状元就进了刑部。
一年的时间，他破获的大案就有十几件。
而且件件重判。
十六岁的纪临渊那个时候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
只是这也只有一年的时间，他就辞官回虞城，说是要继承家业。
他辞官的那一年，他的堂哥也入朝为官了，和纪临渊比起来，倒是温和了许多，后来进了吏部，现在已经是吏部左侍郎了。
和纪临渊做过同窗，所以这位掌柜的对于他的狠辣还是很了解的。
不过，从十六岁到到二十四岁，纪临渊越来越没架子，才让这人有了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
看现在这个架势，这事好像有点过不去。
“还跪在这里干什么，不回去筹钱吗？”刚刚沉默的时间里纪临渊手里了檀木珠又被撸了两遍，“你该庆幸，刚刚苏姑娘在这里，我才愿意给你赔款了事的机会。
否则以我以前的脾气，你这顿板子，肯定是躲不过的。”
这么说，是为了让对方把仇记在自己身上，毕竟他可不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是苏香染到底是个女子，万一有人对她不利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