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内,秦川的意识从体内神国退出。
他的神魂核心中,那把由纯粹法则构筑的狙杀之枪旁,静静悬浮着两团截然不同的概念。
一团是纯粹的“剥离”,代表着绝对的夺取。
另一团则散发着粉紫色的光晕,充满了极致的诱惑与堕落,正是从“沉沦之蜜”身上剥离出的“沉沦”权柄。
秦川的神念一动,那团“沉沦”的概念,便被装填进了狙杀之枪的法则核心之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把枪已经准备就绪。
下一发子弹,将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或能量攻击,而是一发纯粹的“沉沦”法则。
任何被这发子弹命中的存在,其心智、灵魂、甚至是存在的意义,都会被强行扭曲,堕入无尽的沉沦之中。
这比直接杀死一个敌人,要有趣得多。
“下一个。”
秦川的意识再次连接上那张巨大的法则地图,准备为他的狩猎小队,挑选下一个合适的猎物。
然而,就在这一刻,整张法则地图剧烈地一颤。
……
高天之上,那片由七神意志交汇的虚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沉沦之蜜”陨落的瞬间,祂们感知到的,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延迟稀释的“回音”。
而是一种更加直观恐怖的现象。
祂们清晰地“看”到,“沉沦”这条法则,从世界网络中被硬生生抽离了一瞬。
紧接着,代表着那位下位神只的生命光点,才彻底熄灭。
先剥权柄,再行灭杀。
巫妖之神那冰冷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这是什么刺杀手段?什么样的怪物,能将权柄从一个活着的神只身上强行剥离?!”
熔岩暴君的咆哮不再狂躁,反而压抑到了极点,其中蕴含的惊骇几乎要凝成实质。
森林女神的意志同样充满了颤栗。
“有人在收集我们的权柄,就像凡人收集木材与矿石。”
这个结论,让所有上位神只都感到了一股发自本源的寒意。
祂们降临此界,是为了瓜分世界,掠夺信仰。
可现在,却有一个看不见的屠夫,将祂们当成了可以随意拆解的零件。
风暴之神的意志化作滚滚雷云,充满了无能为力的愤怒。
“我们的封锁毫无意义!那个猎手在外面游荡,将我们一个个拆解!我们却连祂的影子都找不到!”
“不。”
就在所有意志都陷入混乱与恐惧的漩涡时,一个宏大纯粹,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贯穿了整片虚空。
那片宛如恒星般的光明领域,第一次主动绽放出了祂的意志。
“猎手,不在外面。”
光明神的声音,不是通过法则网络传递,而是直接烙印在每一位神只的意识核心。
“他就在笼子里。”
这句平淡的宣告,却掀起了比之前任何一次神只陨落都要剧烈的风暴。
“不可能!”熔岩暴君第一个反驳,“秦川被我们死死困在魔都!我们的法则囚笼坚不可摧!他不可能出来!”
“囚笼?”
光明神的意志中,带上了一丝近乎怜悯的嘲弄。
“那不是囚笼,那是你们蒙蔽自己的眼罩。”
“你们之所以感知不到,并非是对手的隐匿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在对你们撒谎。”
“这个星球的意志,正在庇护它的代行者。它篡改了法则传递给你们的信息,将一声响亮的警报,剪辑成了一段模糊的回音。它将发生在眼前的屠杀,伪装成了遥远的意外。”
“你们用尽全力,锁住的只是一个躯壳。而他的意志,在他的世界盟友的庇护下,早已游遍了这片大地,将你们的同类,一个个变成了他成长的资粮。”
宏大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七位上位神只的骄傲之上。
真相,被毫不留情地揭开。
那座祂们引以为傲的法则囚笼,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
祂们不是狱卒。
祂们是主动戴上眼罩,堵住耳朵,蜷缩在自以为安全角落里的蠢货。
虚空中的意志交流,彻底中断了。
那股源自未知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相被揭露后,那深入骨髓的羞辱与冰冷的杀意。
祂们被耍了。
许久之后,熔岩暴君的意志才重新响起,那声音平静得可怕。
“世界意志……很好。那就连同这个该死的世界,一同碾碎。”
巫妖的魂火重新变得稳定,其中的算计与阴冷,比之前浓烈了百倍。
“既然我们的感知不可信,那就放弃感知。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能够将他逼出来的方案。”
所有的意志,都转向了虚空中那片宏大的光明神国集群。
是光明神,点破了这一切。
那么,祂也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但这一次,光明神却在没有任何消息。
“哼,故弄玄虚的家伙。”熔岩暴君发出冷哼,“祂一定是在等我们和秦川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森林女神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那不是渔翁之利。”
森林女神的意志,如清冷的月光,洒入这片由暴怒与惊骇主宰的虚空。
祂的意志没有去反驳熔岩暴君的愤怒,而是直接否定了那个浅薄的结论。
“我们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们的封锁,我们的感知,甚至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全都是一个陷阱。世界意志在欺骗我们,而我们却在用被污染的信息,去构筑一座自欺欺人的牢笼。”
森林女神的意志变得无比清晰。
“继续维持这个所谓的囚笼,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它消耗我们的神力,分散我们的意志,最重要的是,它蒙蔽了我们自己。”
“我们应该收回所有的力量。”
这个提议,让狂躁的意志们都为之一滞。
“收回?那不是放任那个秦川在外面为所欲为吗!”熔岩暴君的意志再次咆哮起来。
“外面?”森林女神的意志中带上了一抹自嘲,“你现在还能分得清,哪里是外面,哪里是里面吗?”
“世界意志可以篡改我们远距离的感知,但它能篡改我们神国之内的法则吗?”
“只要做好防备,难道秦川能潜入我们经营了万年的神国集群,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完成刺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