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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的要走吗？……”
恰如来时一样，一辆巴士车正停驻在了街边道旁，等待着那几十名来自于威斯特布鲁克的孩子们。
“……留在这不好吗？”
只不过对于同样属于“工团青年社”之中一员的斯贝格同学来说，这么个由自己的同伴们集体表决所做出来的决定却又让其脸上显露出来满面的愁容，而那口中连声问出来的话音里头也是句句充溢满了不舍与不愿。
再等斯贝格身旁倚靠着车窗入座了的弗里德终于是被自己好友这念经一般的碎碎言语给折磨得烦了，便赶紧地将自己口中正咀嚼着的小吃囫囵咽下，再是没好气地回了句：
“嗨呀！我们本来也就只是过来体验一圈的嘛！现在看也看完了吃也吃过了，回去大学城里又有什么不对的嘛？……”
然而等弗里德这一张嘴吐出来了的不耐话音说完，转过头去一眼又瞧见了斯贝格那一对眉眼耷拉着，一副泫然欲泣了的模样后，再开口，话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嗯——再说其实大家不也都决定好了，在这一次游行活动结束以后再直接回来这‘燎原火’的嘛。就只是‘燎原火’这边的老师大人们全都拦着我们不让去参加游行，我们也就只好先回去大学城里，再赶去参加游行罢了。
所以等这一次游行结束了我们自然也就回来了，一共也耽误不了几天的，你就安心好了啦，不要哭啦……”
就在这会弗里德软下心来劝慰着身旁好友的这会功夫，不知怎得，就连弗里德自己也从心底里萌生出来一股对于“燎原火”的浓浓不舍来：
“……说真的，又哪里是你不想离开，其实我也很不想走啊……”
再等这一股子不舍的伤怀上涌至弗里德的喉头，将那出口了的话音都沁染，弗里德便又举起来了自己手上正吃着的，以及另外一连串六七个盛装着各色小吃的塑料袋，示意着斯贝格去看：
“……你瞧！我这手上的苹果派！肉丸馅饼！新鲜草莓！奶油蛋糕！鸡蛋羹！离开了‘燎原火’我在哪还能买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啊——！”
只是真等斯贝格听清了弗里德这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理由之后，原本还苦着的一张小脸却又被弗里德那一副十足认真的模样给逗开了颜：
“噗嗤——”
还不等一旁的弗里德对斯贝格这笑声表达出抗议，便只瞧二人的前座方向探出来了个脑袋，又传来了一声讨要：
“我靠！弗里德你居然一下子屯了那么多！赶紧的分我点分我点！”
或许是因为这巴士座位排的紧密的缘故，很快这边的小小骚动又被更多的同学们给注意到，渐渐地演变成了一场大骚动：
“有吃的？给我也来点！”
“见者有份！来个草莓！”
“哪呢哪呢！谁那里有吃的？”
……
而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瞬间就让爱吃如命的弗里德炸了毛，就像一只仓鼠将坚果尽数藏入自己颊囊似的，将那一应小吃袋子给死死护在了怀中：
“滚滚滚滚！我自己还不够吃呢——！”
再等四周聚来了的同学们瞧见了弗里德这副模样，倒是也没有进一步的紧逼，或是识趣地默默离去，又或是留下来一句忿忿的扫兴话音之后离开：
“切——小气。”
虽然这拒绝的略显生硬，多少也引起来了同学们的不快，但至少，弗里德也成功地保护住了自己宝贵的美味了不是吗？对于弗里德而言，仅这一点便已经足够。
“嘿嘿嘿嘿……哈哈哈……”
更何况一旁的斯贝格似乎也是被弗里德刚刚那一幅护食的模样彻底逗笑了，一点都不见了先前的郁郁，这会甚至还侧着脑袋暗自偷笑着呢。
“笑屁啦你！”
直臊得弗里德不由得红了脸，略带尴尬地小声抗议着。
而另一边憋笑着的斯贝格听见自己好友的不满，赶紧是在否认的同时，又生硬地岔开了话题问起了其他：
“呼呼……没有没有，没有笑你啦，我……我只是在好奇车怎么还不走罢了……噗——”
只不过这岔开话题的本领也实在是太差了些就是了。但好在“大人大量”的弗里德这会也并不打算与身边人多计较些什么，就顺着接下了这话茬继续聊了下去：
“是啊，我记得刚刚不是说艾玛书记过来了吗，然后俄里翁他就下去跟艾玛书记聊了一聊，怎么这一聊就是那么久？”
而这会二人话语之间所提及了的部长俄里翁嘛，现在也正如二人所说的一样，正在大巴车前与艾玛书记以及其他‘燎原火’的诸位商谈着些什么：
“……哈哈，艾玛书记，这恐怕是不太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俄里翁同学！我觉得你们‘工团青年社’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我们‘燎原火’非常欢迎你们继续留在这，正好贵校也宣布了无限期停课了不是吗？我们‘燎原火’的社区大学完全可以代替贵校为同学们提供教学资源和生活保障啊！”
至于这谈话之所以持续了那么久的原因嘛，自然是艾玛书记这边所表现出来的极力挽留，即便是在这“工团青年社”即将出发回校的节骨眼上，却也依旧不愿放弃，仍旧在与俄里翁晓以利害就是了。
然而即便艾玛书记这滔滔不绝的劝阻都快要嚼烂了舌头，另一边的俄里翁同学也依旧是一副微微笑着不为所动的模样婉拒着艾玛书记的提议：
“抱歉，艾玛书记，您应该知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而是我们‘工团青年社’所有人一起民主表决通过，才决定的返回威斯特布鲁克，所以就算您再怎么跟我说，我也不可能改变所有同学们的意见啊。”
且听俄里翁一句话便将问题的重点从自己身上远远踢开，让对面的艾玛书记一时间竟是也没了辩驳的思路，只好回过头去瞧了一眼自己身后一直站着的菲洛，用眼神示意其赶紧地上前来想想办法。
可艾玛书记都劝不住的任，又让他菲洛能想到什么办法把他们留住呢？
按道理来讲的话，作为客人，他们“工团青年社”的去留也完全是他们自己的内部事项，与自己一方完全没有任何的关系，也就更不可能有任何理由能够强制对方留在“燎原火”内。
是以虽然在艾玛书记的示意之下菲洛这会也不得不开口，但当菲洛真的开口打算挽留的时候，却又支支吾吾的，连一句逻辑清晰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呃……那个，俄里翁……那什么……”
“好了好了，菲洛先生，艾玛书记，你们二位也不用为我们多费心思，我们这边同学们早就已经到齐就位，现在也已经是误了发车的时间，如果二位确实没有什么要紧事情说的话，我也应该上车跟同学们一起回大学了。”
只不过俄里翁也并没有给菲洛完全理清思路的这个时间，直接一开口，替菲洛斩断了满脑袋杂乱的思绪，之后也不等面前二位作何反应，径自转过了身去就要上车。
而等这副动作看进了艾玛的眼，情急之下，几乎都要逼得艾玛书记将其心中深埋着的一则真相吐露出口。但当那话语几乎都要到了嘴边之时，又是被其仅存的一丝理智给拦了回去重新咽下，让艾玛书记就这么站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俄里翁一步一步走到了车边，一级一级上去了车厢之内，再在驾驶位旁入了座后，与自己二人隔着车窗最后挥手作别。
“为什么不直接把乔尼的事情告诉他们？这样不就能用保护他们的理由把他们留下来了嘛？”
同样眼睁睁瞧着俄里翁走远了的菲洛，这会便再无法按捺住自己心底的好奇，直接对着身前的艾玛书记问出了疑惑。
“唉……”
然而当艾玛书记听清了菲洛的疑惑之后，却又是止不住的自顾哀叹着：
“……那也只是我们的怀疑罢了，现在我们并没有办法直接确定乔尼同学的状态。
另外，如果将这件事直接告知这些孩子们的话很可能反而会给他们带去太大的压力，会打击到他们的积极性，反而不好。”
打击到积极性嘛？这一点菲洛倒也不是想不明白。
毕竟对于大多数的所谓“有志青年”们而言，在那黑暗现实的屠刀真正加诸其身之前，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还是会在心中将“斗争”这一件事进行过分艺术化的粉饰。
甚至于还有很多年轻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斗争”这两个字的严肃性，反而天真的将其视作一种“刺激的社交活动”，还希望通过参加这些“刺激的社交活动”，做出一些过分出格的事情来向其他同龄人彰显自己。
而一旦到了黑暗现实的屠刀真正挥下来的那一刻，真的让那些轻浮无知的学生们认识到，参与“斗争”是真的有可能会面临死亡的时候，其中的大部分又会立刻求饶退缩，和自己之前的曾经划清界限。
（不仅是在说正儿八经的“斗争”，还包括有阿妹国际开发署资助的那些颠覆活动，现代大多数能够见诸报端的各种“学生活动”中，已经很少能见到正儿八经的有深度的“学生活动”了，我貌似就记得印度有个学生左翼组织还挺像样的。
其他诸如塞尔维亚、罗马尼亚等等的所谓“学生运动”在我了解过后发现都tm是一坨屎，大学里头拿了NGo钱的教授讲师随便喊两句话召学生们为了几个空洞的口号上街吹冷风，当记者真的去采访那些学生时，很多学生们给出的理由居然就只是“好玩”、“同学都在这”。
我看见的时候是真tm的要吐了，这尼玛一群脑袋空空的单细胞生物简直是在侮辱“学生运动”四个字。）
不过就菲洛自己的想法来说，如果那些学生们真的会因为乔尼这件事而被打击到了积极性的话，那还不如就直接大大方方的把事情和他们说出来，那些知道了现实黑暗之后仍然能够坚持参与“斗争”的同学们才应该是真正值得关注的好苗子，而那些会因为恐惧而退出的学生也自然会乖乖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多碍事更好。
但再怎么说艾玛书记也都是菲洛的上司，况且这事情本身也可大可小，菲洛这会便也懒得开口将自己的不同见解陈述，就只是顺着那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嗯，我们白了。只是既然对面很有可能已经对乔尼同学出手了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同学们回去威斯特布鲁克，岂不是让他们直接暴露在了风险之中？”
且看艾玛书记被菲洛的这一问整问到了忧心之处，使得艾玛书记再一开口，话音之中亦是难掩愁绪：
“是，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我们能够在这里成功地劝说他们留下来，但我们却又失败了……
所以，现在我们也就只能希望兰开斯特先生能够跟在那些孩子们的身边好好的保护好他们了。”
这一边无奈地说着，艾玛书记的视线又控制不住地挪到了那巴士的驾驶位置上，看向了那位巴士的驾驶员。
而另一边的菲洛则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听见了什么辛密，几乎是下意识地多问出来了一句：
“兰开斯特？兰开斯特是谁？我们已经有了能够在他们回去威斯特布鲁克以后仍然给他们提供保护的预案了吗？”
当然，就在菲洛自己讲这句话问出口的那一瞬间便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这一问问的逾矩，立刻又收住了话音，只不过这也已经来不及：
“是我多嘴了，菲洛你忘记就好，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来自于艾玛书记的告诫已然是传入了菲洛的耳中。
并且伴随着艾玛书记的这一声告诫话音，那一辆承载着“工团青年社”诸位同学们的巴士，也已经发动了引擎缓缓驶离了菲洛与艾玛的视线。
而菲洛的视线则不知为何，最终也和艾玛书记一样，停留在了视线当中那位巴士驾驶员最后的位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