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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青在惠织家待了得有半个月,依旧是没有找到任何家里的线索。

男人倒是听到了一些关于哪家姑娘失踪的流言,只不过那些姑娘很快就被找到,她们只不过是和父母闹闹别扭才赌气出走。

“不急,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找到些什么信息。”男人总是这么说。

“实在找不到,咱家也能养你一辈子。”女人这么安慰绘青。

“馈赠”的事绘青没有跟惠织以外的人说过。但是从那以后,惠织总是喜欢发呆,绘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跟着她发呆。

不过最近惠织很少再发呆了,她变得很精神,甚至要比第一天见到绘青时更精神。绘青很高兴,她觉得惠织能变得开心起来是一件很好的事。她再也没有听到过奇怪的声音,不久之后就把那天的事忘记了。

“我想通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精精神神的迎接未来才对呢。”一天,惠织突然这么说。她坐在池塘旁边,把一块石子丢到水里。

“什么?”绘青不知道惠织在说什么,但是她觉得这是一句富含哲理的话——“哲理”这个词也是惠织教她的。

“没什么。”惠织摇摇头。起风了,那些无形的气流穿过稀疏的细草,亲吻惠织飘起的发丝。“我们去找正男玩吧。”她提议。

正男是住在村口附近的男孩,他的年纪似乎要比惠织大一些。绘青不是很喜欢他,因为惠织每次和他说话时都扭扭捏捏的,还经常脸红。她问惠织为什么会那样,惠织却慌忙地否认。后来她又去问女人,女人坐在屋子里和男人聊天,他们哈哈大笑,告诉绘青——那叫“害羞”。

正男家开了一家小店,平时卖卖日用品和杂货一类,绘青有次帮女人跑腿买醋,就看见正男懒洋洋的坐在那看店。

“喂喂!给我好好付钱啊!”惠织和绘青来到村口附近的杂货店时,正男在店里应付着一群吵吵嚷嚷的调皮的小孩。

“正男——我来找你玩啦——”惠织牵着绘青的手大声打招呼,小孩们起哄起来。

“惠织姐来啦!不快点跑会被她揍的!”小孩们带着被糖果塞满的衣兜一哄而散,甚至还有一个小孩在其中用力的拍了拍绘青的屁股。

“呀!”绘青惊叫一声。

“喂!干什么呢臭小孩!”惠织生气地骂了一声,“等我抓到你没你好果子吃!”

“这帮早熟的小屁孩。”正男抱怨了一句。

“烦死了。”惠织用力地给了正男的脑袋一巴掌,绘青甚至能听见清脆的“啪”一声。

“喂!我什么都没干吧!你打我干嘛!”

“哦,对不起,下意识的就... ”

绘青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店里柜台上的一个糖果罐上。

“这是什么?”她问,透明的糖果罐被包着糖纸的糖塞的满满当当。

“这是糖,你要尝尝看吗?”正男见绘青对糖果罐望眼欲穿的样子,问道。

绘青看向惠织,惠织点点头,她也点了点头。

正男于是把手伸进糖果罐里掏了一把,然后示意绘青伸手接糖。

绘青伸出手接住了糖果,然后把带着糖纸的糖塞进嘴里。

“喂喂,这个不能连着外面的东西吃啊!”惠织赶忙掐住绘青的脸,让她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她把绘青嘴里的糖取出后又将糖纸拧开,“先把外面的糖纸剥开!”

绘青见了便小心翼翼地拈起剥开了外衣的糖,将它送进嘴里。

“怎么样?”惠织笑眯眯的问。

“好吃!是惠织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 ”惠织苦笑道,“你想说的是甜味吧?”

“甜味!”绘青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甜味!”

“哈哈哈,你喜欢就好,”正男笑起来,他笑的时候身体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喜欢就多拿点吧。”他又把手伸进糖罐,抓了一大把糖。

“啊,多少钱?”惠织见状,把手伸进衣兜掏着什么东西。

“你的话就不用钱啦。”正男见绘青不得到惠织的许可就不接糖,回道。

“什,什么我的话就不用... ”惠织的脸又红了,她别过脸去,两颊绯红爬上耳朵。

绘青有点等不及了,她偷偷接过糖果。

“哎呀,毕竟你们之前在地里帮了我家不少忙嘛。”正男回道,“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啊,这样啊... ”惠织脸上的红晕消失了,她的话里带了些失望。

“钱是什么?”绘青把糖全都塞进衣兜,问道。

“你看,像我家这样的地方就是店,在店里拿了东西之后是要给钱的。钱呢,就是一张一张的纸,纸上印着字,每一张都是不一样的,能买到的东西也不一样。”正男解释道。

“啊,这样啊... ”绘青并不是很懂,她学着惠织回答道。

“学我说话干嘛啦,笨蛋!”惠织轻轻地拍了拍绘青的头。

“哈哈哈哈,”正男又笑了,“总之,钱就是大家用来交易的工具,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了。”

晚上仍是惠织给绘青洗澡,装着水的木桶立在地上,桶里的水已经用了一半,一旁还躺着几桶已经用完了水的空桶。一瓢瓢水落在绘青的身上,水的重量让她感到安心。

两个少女在盥洗室里,绘青想到了第一天晚上洗澡时的那条小河,那里现在是什么样的一副光景呢?月亮和星星仍然和那天晚上一样安静的放着光吗?

绘青又突然想起正男,为什么正男可以让惠织这么害羞呢?是有什么秘诀?还是他每天都会偷偷练习?她似乎不这么不喜欢正男了,因为他可以让惠织变得开心,还给了绘青好多好多糖——虽然今天的糖吃得太多,晚饭时吃了很少,还因此被惠织骂了。

惠织用毛巾给绘青擦了头发,又把她身上的水珠都擦掉,又给她擦了脚。毛巾温柔的蹭着绘青的玉足,她觉得痒痒的,于是就问惠织:“我的脚怪怪的,为什么?”

“这是‘痒’。”惠织告诉她,“好啦,擦好了,穿上衣服吧。”

“我不喜欢痒。怪怪的。”绘青一边套上衣服一边说。

“那我以后小心点。”惠织笑着回道。

村子又将在夜色中入睡,惠织已经从自己的房里搬来和绘青睡了。她们在睡前常常聊天,有时是村子里的趣事,有时是教绘青词语的用法,有时是畅想外面的世界——城市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蟋蟀的声音慢慢变多了,惠织告诉绘青,因为要转凉了,许多虫子都开始叫了。

“为什么呢?”绘青问。

“也许是为了提醒人们,要准备多穿衣服了吧。”惠织答。

两个少女慢慢睡着了,那条小河边一定也有许多蟋蟀在提醒别人多穿衣服吧,绘青迷迷糊糊的想着,进入了梦乡。

梦里,惠织、男人和女人、正男、村子里的人们,还有那些房子慢慢离她远去,她被许多双手推着,落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

続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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