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家老宅的灯笼在暮色里晕出暖黄的光,朱飞扬跟着司机走进院门之时。
正撞见宗雨嘉站在廊下等他。
她换了件月白色的软缎旗袍,领口绣着细碎的缠枝莲,晚风拂过,裙摆轻轻晃,像朵含苞的玉兰花。
“爷爷在堂屋等着呢,”她迎上来,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袖口,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饭菜刚热过,还是热乎的。”
堂屋里,八仙桌上的青瓷碗碟冒着热气,酱色的红烧肉颤巍巍地卧在盘里,翠绿的时蔬上还凝着水珠。
宗老爷子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手里转着两颗油亮的核桃,见朱飞扬进来,眼皮都没抬:“哼,还记得来?
我还以为你早把雨嘉忘到脑后了。
把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朱飞扬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老爷子,好久不见,您这身子骨看着比去年还硬朗。
我怎么敢把你老人家忘了。
也更不敢把雨嘉姐忘了。”
他眼角瞥见桌上的紫砂壶,“这是明前的龙井?
闻着就清香。”
“少来这套。”
宗老爷子把核桃往桌上一放,“我问你,你和雨嘉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这捧在手心里的孙女,可是不能受委屈啊。”
朱飞扬的耳尖红了,挠了挠头:“老爷子,您说了算。
只要能让雨嘉姐好,未来的日子快乐的生活,我啥都依。”
宗雨嘉在旁边拽了拽爷爷的袖子,脸颊泛着粉:“爷爷,吃饭吧,菜要凉了。”
“凉不了!”
宗老爷子瞪了孙女一眼,目光又落回朱飞扬身上,“我知道你家里事多,你的女人多的我就不说了。
你就是一个花花公子。
但是,无论如何,事情都这样了,雨嘉是我宗家的宝贝疙瘩,她的身份,必须得到你们陈家的承认。
今晚我就给你爷爷打电话,这事没得商量。”
他顿了顿,忽然提高了声音,“还有一件事,雨佳怀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吗?”
朱飞扬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
他猛地看向宗雨嘉,此刻眼神里满是震惊:“雨嘉姐,你……”
宗雨嘉的脸像浸了胭脂,从布包里掏出孕检单递过去,声音细若蚊吟:“刚查出来,一个多月了……”
朱飞扬接过单子,指尖都在抖。
301医院的诊断栏里,“怀孕”两个字格外清晰,下面还附着一行小字:“疑似双胎”。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宗雨嘉面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怎么不早说?
这些天你还跑东跑西的,别累着了。”
“我也是刚知道。”
宗雨嘉仰头看他,眼底的羞涩里藏着雀跃,“医生说可能是双胞胎呢。
我们宗家人丁单薄,一下子来两个,爷爷肯定高兴坏了。
就是我还没有跟父母说这件事情呢。”
“高兴?
我是愁!”
宗老爷子敲了敲桌子,嘴角却绷不住笑意,“未婚先孕,看你爸妈回来怎么收拾你!
工作先别去了,挂个闲职养胎,生完孩子再说。
我这张老脸啊,算是没了。”
虽然这样说,但是,却一脸笑意。
他转向朱飞扬,语气沉了下来,“你父亲的事,原本我打算是中立的,毕竟牵扯太多。
但看在这两个孩子的份上,我改主意了,明天我去活动一下,也该拜访一些老人了。”
朱飞扬的心跳漏了一拍。
“明儿我去见见几位老伙计,我先睡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吧。”
宗老爷子呷了一口茶,站了起来,茶香漫过齿间,“你父亲是块好料子,年轻归年轻,但手腕、心性都够格。
当年你爷爷退下来时就说过,陈家迟早要出个能挑大梁的,现在看来,没说错。”
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就是杨家那帮人不消停,总想着搅局。”
“您放心,”朱飞扬的声音格外坚定,“谁也拦不住我爸。
我朱飞扬不是软柿子,想捏,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力气。”
老爷子刚要走,宗雨嘉:“爷爷,在喝点茶!”
就这样三个人边吃边聊,窗外的月光爬上窗台,把桌布上的花纹照得格外清晰。
宗老爷子讲起当年和朱飞扬爷爷共事的趣事,钟雨佳时不时给两人添茶,朱飞扬听着,心里的焦躁渐渐被一种踏实的暖意取代。
夜深时,宗老爷子摆摆手:“行了,你们年轻人聊吧,我这老骨头得歇着了。”
他特意叮嘱朱飞扬,“雨嘉房里有安神汤,你去热热给她喝,怀着孕呢,得仔细着。”
宗雨佳的闺房在二楼,朱飞扬推开门时,忽然愣了神——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明星海报,书桌上摆着个旧布偶,粉色的床幔垂下来,像个温柔的梦。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栀子香,是她常用的沐浴露味道。
“愣着干啥?”
宗雨嘉从身后轻轻撞了他一下,“爷爷逗你呢,哪有什么安神汤。”
朱飞扬转过身,正好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
她的发间缠着根丝带,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此刻蹭过他的下颌,带着点痒。
“双胞胎,”他低头吻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欢喜,“雨嘉姐,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那就别说。”
宗雨嘉仰头吻他,唇瓣软软的,带着点茶水的清苦和冰糖的甜。
她褪下旗袍的盘扣,月光从窗棂溜进来,照在她肩头,像落了层碎银。
朱飞扬把她抱到床上时,粉色的床幔轻轻晃动,把外面的月光都挡在了外面。
“以前总听人说‘君王不早朝’,”宗雨嘉窝在他的怀里,指尖划着他的胸口,声音带着点慵懒的媚,“现在我也才算懂了。”
朱飞扬:“你就是一个色女。”
宗雨嘉:“我有男人了,还不让多亲热一番吗?”
朱飞扬:“别伤了身体。”
宗雨嘉脸色羞红,看着朱飞扬,他低笑出声,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床幔外的世界还在奔忙,可这方寸之间,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像一首温柔的诗。
月光漫过窗沿,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把这一夜的温存,都裹进了粉色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