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茨演讲后，开始珍惜他的短暂的京城之旅。
陪同的人换成了林正义。
在燕园的各个角落里，都留下了他的影子，好像这个老家伙对所有的事物都感兴趣一样。
甚至在食堂里，看到有人倒掉了半碗恩希玛还感叹“这是非洲儿童六个月的成长潜能”，很显然，他把那碗恩希玛当成了蛋白粉。
如果李剑垚看到的话，一定会用死亡凝视针对倒掉粮食的学生，也许是从饥饿中度过，家里到现在都没有人浪费粮食，李剑垚也不例外。
奢侈和浪费是两回事。
李剑垚每次吃饭不把碗里的饭吃干净都觉得有负罪感，甚至在一些宴请的时候面前的饭菜也几乎都是光的。
有人曾发出过奇怪的笑容，就好像这个人不懂规矩和没见过世面一样，吃的精光。
李剑垚是懒得和这种沙雕多置喙的，都是自顾自的，对得起粮食和肚子就行。
八十年代这种现象还好些，等到九十年代，尤其是经济发展、价值观被冲击的时代里，浪费的现象会越来越严重。
舒尔茨像幽灵一样出没在校园里还不满足，在临走前，突然说想去海淀的菜市场看看，在菜篮子工程还没启动的情况下，初春的京城也是在没有啥丰富的蔬菜水果什么的。
李剑垚以为他会看个寂寞，结果他可能有自己的视角。
送行前，陈主任送给了他一枚哈佛的纪念章，这可能是两个老头儿有共同经历的一个见证了，李剑垚啥也没送，抠得很。
不过还是开了自己的车把人送到了机场，这次阵仗就小多了。
“莫兰德，我已经向林发出了邀请，希望他在学业完成后能去芝加哥找我，这两天他的翻译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而且他在经济理论和研究上的基础很不错，有些想法能和我不谋而合。”
“可以，我没什么意见，要知道他的本科阶段学习的就是农业。
不过你可不要把人留住不放，我们东大正在经历社会变革，是需要人来建设的。”
“当然，我又不是佛伯乐和喜爱A，我是个德国后裔，如果不是年龄大了，也许我更愿意多留在东大几年做些深入的研究。”
“那还真是应该感谢时间这把刀，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会逼逼叨些什么出来。
我在京大就是个不起眼的普通教授，如果不是陈主任的执意劝说，可能这会儿正在佛罗里达的沙滩上虚度光阴。
倒是你这个大嘴巴，说我在伊利诺伊的农场，可能会让我的同事们对我产生一些遐想。
所以我不是很欢迎你。”
“噢，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sleeper，我还以为他们都知道呢。”
“好了，你该登机了，有空的时候不如多研究一下历史或者社会学，不同地区的文化是有差异的，再见！”
这狗东西的随口一句，让李剑垚之前低调了这么久的人设差点崩了。
好在有个农场也好像代表不了什么，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农业依然是一个和学术研究和教育领域关系不大的产业。
但对于财富等级的猜测还是谁让人心中泛起波澜。
比如厉老师刚从香岛讲课回来，出场费的事情让很多老师猜测不已，尤其是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彩色电视机回来，更是让很多人觉得他发财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在学校全年研究经费只有300万的情况下，随着经济发展和改革的深入，马上就会面临着造导弹不如卖茶叶蛋的时代。
不过这会儿好在法律系还没有接受外部资助，没有价值观导向的引导，一些老法律人也确实做了很多正经的工作。
经济系这边也一样，舒尔茨的无心之语没有对这些老头子们造成什么影响，只是校办的人热情了很多，每次见面都热情的像李剑垚是他亲二舅似的。
另一边，去往钢厂审计的人结束了第一阶段的工作，正在进行着谈判。
而阵地则转移到了京城，多方进行着疯狂的拉扯。
“我们认可按净资产估值的数额，2.05亿的总资产，包括了总厂、焦化厂、原料厂、烧结厂、氧气厂、钢管厂、机械厂、安国铁矿、南县煤矿以及23个非生产性机构。
如果省部两级和其他主管单位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可以完全接受所有工人和资产包括现有的土地资产以及厂区、生活区以及现有钢厂所覆盖的所有生产性和非生产性机构所所占用的土地资源及其附属建筑。
现有资产覆盖的经营权、管理权亦同步接收。
但要剔除民武部相关的权力，将其交还给原所属机构。
我方也保证产能不萎缩，军品供应和保密准则严格遵守，工人不进行裁员和待遇缩减。
但我方希望在收购完成后，多头主管的方式进行变更，我方将会严格遵守法律之相关规定，但在生产和经营上要有自主权。
包括引入先进的技术、专家，提高工人的待遇，原料进口和供应调配、生活物资的供应等诸多方面，希望地方能给于方便，并签署备忘录。”
银行的人是最开心的，他们只听到了完全认可资产估值，那就意味着过往的一些负债将会得到清偿。
至于说要溢价，一个是可能性不高，另外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而冶金部门对于此次的收购是看好的，红山钢厂本身就是产能不是那么高的一个厂，技术水平也相对落后，从趋势上来看，现在出手，还能免于成为包袱。
尤其是资方做出了保证产能的承诺，那么原本的生产计划指标就不会萎缩。
他们甚至知道收购这家钢厂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接下来的汽车厂和发动机厂提供原料，而原有的原料生产导致的物料不合格也会改善。
至于产能的调配，最后还不是得按计划来？
他们自用才能用多少？
只是他们不知道，收购后的钢厂，可是完全不接受三角债的，调配可以，拿钱来买！
收购之后可就没了什么兄弟不兄弟的单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