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亚文没有在北京留太久，他招待一些亲友吃了饭，又去了广州，刘永同他一起出发的。
路上无聊，多几个人聊天总是好的。
“亚文，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听说你的苹果没有全被订出去？”对于新出炉的全国人大代表，刘永心里还是很羡慕的，但他知道，他现在需要做的是耐心等待，等家里人给他运作下一次。
“不需要！他们不想代理那就不做，我总不能一直等他们吧？广州多重要啊？我再不去广州，今年得喝西北风。”韩亚文虽然坐在了软卧里，心里也惦记着改天试一试飞机，好像那个更快；现如今他愈发觉得时间宝贵了。
“哎，亚文，咱们都在广州，彼此又那么熟悉，你想做点什么不一定能瞒得过我，真有路子，记得和哥们讲一讲。”
韩亚文大大咧咧地说道：“不是说了嘛，弄汽车。”
刘永却是不信：“要是放去年年底，我可能就信了；但现在这个状况，我是绝对不会信的，你和郑卫民一定有别的后招。”
韩亚文耸耸肩：“那我还能说点啥？和你说实话你都不信！”
他当然不会和刘永讲，就算是刘永跟着他后面走，也绝对不会忍着一直不出手的。
过去可能也就俩月，他还得再回来，一来参加郑卫民和王云芳的婚礼，二来也要过年了，他不想再到处跑了。
北京这边，郑卫民的工作生活恢复到了相对稳定的状态，周五的时候王云芳会过来找他，他会在周日的时候去找王云芳。
十二月上旬的一个周五，王云芳忽然不想睡懒觉了，她骑着自行车到了北大的家属院，帮郑卫民把小房间给打扫了一下，站在门口，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东西。
往楼下瞟了瞟，也不知道哪里有腊梅，开了没有，王云芳下楼弄了点冬青树枝，屋子里好像多了些生机。
手还有些痒，她又做了个白菜熬豆腐；受郑卫民的影响，她做菜也舍得放油。
郑卫民喜欢吃，她也喜欢，两个人多放油的理由是：整天吃食堂的人可以在自己做菜的多放点油。
油放得多，香味便大；楼道里的香味一出来，大家就能猜到是郑卫民这边开伙了。
今儿是周五，他们反应过来是王云芳来了。
“油多不坏菜，这小两口的厨艺还得练……”
郑卫民中午先回来瞧了瞧，王云芳还在炖菜，他抽了抽鼻子，说道：“不错不错，味道比以前好多了。”
“去买点馒头去。”
“哎！我这就去！”
郑卫民跑回食堂买了点饭带回去，食堂的阿姨打趣道：“哟，郑书记，今儿对象来了？不从我们这打菜了？”
“下回一定。”
郑卫民拎着几个大馒头回来了；吃不完不要紧，他会在星期天出发前把这些馒头切片煎好带过去。
到了宿舍，王云芳便招呼他：“赶紧的，吃饭了！”
郑卫民把馒头放在小桌子上，忽然说道：“云芳，要不，今儿去把证领了？”
好像没有很心慌……王云芳觉得很奇怪。
“那吃完饭我回去拿户口本。”
郑卫民看着这一锅白菜豆腐，有些遗憾：“应该弄几个好菜的。”
“得了，咱们这菜也不差，放得油顶得上人家十顿饭了。”
郑卫民吃得飞快，王云芳不停地说道：“你慢点！我又抢不过你，你怕什么？”筷子一伸，又给郑卫民夹了一块豆腐。
“抢时间啊！”郑卫民把豆腐塞进嘴里，却被烫到了。
王云芳没忍住笑：“你急什么，一个下午呢。”
吃完饭，郑卫民骑车带着王云芳出发，一路蹬得飞快。
王云芳从家里拿了户口本出来，在手里反复拍着：“我这可就要上你的贼船了。”
郑卫民说道：“你看这天，阳光明媚的，多好！我看今天就是最合适领证的，得亏东风不在，要不我高低得让他给咱们算一卦。”
“他还能说出个不好来？”王云芳往自行车后座上一坐，说道：“出发！”现在她有两个户口本了，其中一本是郑卫民的。
郑卫民的车骑得很稳，王云芳坐在后面，想着两个人认识的经过；一晃竟然这么多年了？
当年那个和她一起在陕北插队，天天为吃饭犯愁的郑卫民，在近几年里极大改变了原北的生活状况，她看中的小伙子真不错。
王云芳忽然又想到了杜若，这是她印象最深的一个人；尽管后来杜若出国了，但她还是会常常自己假设杜若留在国内会是什么样子？
或者要是再有个几年，杜若从国外回来了又是什么样子？
郑卫民脚下不停，踩得飞快。
“卫民，现在是冬天吧？”
“对的，也就今儿天好，看起来像秋天。”郑卫民觉得身上冒汗了，还好地方到了：“到了，下车！”
王云芳感觉腿有些麻，她使劲跺了跺，又揉了揉。
“走！”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麻雀也在房顶上叽叽喳喳地叫唤，郑卫民有些遗憾：“咋没见到喜鹊？”
“有麻雀就不错了。”
小麻雀叫得更欢快了，只是声音有些小，要一群鸟儿一起才有响亮的动静。
郑卫民结婚了。
从民政局出来之后，郑卫民和王云芳开始商量买喜糖。
“卫民，好奇怪，我怎么都不紧张呢……我还能和你商量买什么喜糖……我是真觉得那种水果糖好吃……哎哟……”王云芳愁死了，这和预想的不一样。
郑卫民说道：“我这心里……”他使劲捶了一下胸口：“我这心里，踏实了许多。走，去买你说的那种水果糖，你给医院带上一点，我给我们学校带一些。”
“哎哟，我妈还不知道呢……”
“那……今晚回你家吃饭？”
“行！走！糖回头再买！”
刘凤芝下午下班回家，看到大门开着，心道要坏，家里难道进贼了？
进来一看，郑卫民和王云芳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吃瓜子。
“哟，小郑来了？”
郑卫民忽然脸变得通红，他嘴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称呼刘凤芝了，改口尚且有些早，但还叫阿姨……心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