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斯特洛伊亚呆呆地看着金色的巨人。
真空无法传声，“铁狱”也没有将雷翼王的话传递给它——这个囚禁设备仅仅连接了雷翼王的驾驶舱内。
但雷翼王说的是人类的语言，而人形态的戴斯特洛伊亚也并非凡人，简单的读唇，还是可以做到的。
它的眼睛越睁越大，连脑后生出的眼也已瞪圆：
“你……你在说什么……
“不，你不是祂的使徒和仆从军……
“你、难道你就是……祂？！”
雷翼王没有理会铁狱中开始剧烈颤抖的兽神，祂再次捻起一颗巨兽头颅，打了个响指，
又一头巨兽最后的部分，消失在黑色的雷霆中：
“老大，现在去吗？
“声东击西怎么样？
“趁着那些巨人有可能往这边来，我们直取他们的老巢，把他们的‘国度’打个鸡飞狗跳……嗝。”
驾驶舱中的少年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
“怎么也得先解决来敌再说。
“我可舍不得拿地球冒险。”
陆明失笑。
这就看得出，尽管得到了“人格”和“智能”，雷翼王，或者说这位曾经的宇宙大帝，和他还是不太一样。
他拿地球和人类当宝贝，雷翼王可未必，除了陆明，这头吞噬星辰的猛兽并不太在乎别的什么东西。
而且，他明白，从理性上，雷翼王很有可能是对的——
首先，即使没有找回曾经的身躯，这头人形猛兽依旧有能力和那些黑巨人一战，他从来就不知道怯战为何物；
其次，地球上价值最高的东西，“索迪亚克”，已经在陆明的掌中，借由这件比宇宙大帝和塞伯坦都要高等的神器，他已经拥有了绝对优势。
从最冰冷的生存逻辑出发，对陆明而言，地球已经是可以抛弃的了。
至少，是可以拿来冒险的。
他完全没必要贸然与这么危险的敌人直接对抗，而是可以韬晦一番，静待时机，或者如雷翼王所说，直取对方老巢——反正大雷子除了战和吃，也不关心别的什么。
但陆明不会这么做。
拯救人类，解决危机，就是他来这边的目的，哪能舍掉地球，自己溜号。
所以，必须先干掉那些随时可能来犯的“光之巨人”。
那么，操纵光的能力……
陆明双手抱胸，在驾驶舱中沉思片刻。
他忽然问道：
“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些黑色的巨人，是有‘意识’的，对吧。”
“……啊？”
戴斯特洛伊亚还没从雷翼王身份带来的震撼与恐惧中回过神。
它下意识重复道：
“有……‘意识’？
“意识？
“人类，我不明白……”
“你是蠢货吗？”
陆明不耐烦地敲了敲驾驶台：
“我问你，那些‘光之巨人’，有没有表现出个人意识。
比如，你们被他们猎捕时，他们有没有彼此交流？
“或者说，他们有没有对你们这些猎物产生情绪反应——狩猎的快乐，杀戮的愉悦，或者残忍之类的情绪反应。
“注意，我问的不是‘智能’，
“而是意识。”
戴斯特洛伊亚眨了眨眼，努力回想着当年那恐怖的一幕。
良久，它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想……他们是有的。
“他们狩猎我们时，表现出了欢畅和满足；
“他们面对……祂，也就是、就是……你！大毁灭者！面对你的时候，也表现出了恐惧。
“尤其是你从虚空中忽然跃出的时候……
“他们惊慌失措，兽群才得以舍弃三分之一的成员逃生。”
陆明“嗯”了一声，没有立刻相信，而是在共鸣链接中向雷翼王问道：
“大雷子，印证一下。
“他说的这些你记得吗？
“那些巨人有没有意识？”
“记得！”
雷翼王声如洪钟，即问即答。
但他的底气迅速弱了下去：
“但记不太清楚了……
“我只记得和那些家伙打了一架。
“那一架不是在‘正宇宙’开始的，
“先在宇宙的另一面，那个什么‘反宇宙’，他们遇到了我的本体，打了很久，
“但是他们很狡猾，意识到无法战胜我后，就逃走了。
“而我原本的身体分裂出一部分，开始追猎。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他们的‘国’。
“就在我要攻击他们那座闪耀光芒的巨塔时，他们用某种方法，将我传到了正宇宙。
“然后，便是这个玩意讲述的那场战斗。
“兽群也在战场上，但它们那时不是我的目标。
“我专心于那些巨人。
“而他们有意识，老大，肯定有。
“他们懂得布置战术，吸引我的注意……那时候我还没长脑子。
“然后，他们又逃走了，跳回了反宇宙。
“而我的思绪再次陷入混沌，
“我的这部分身体，也没再回到反宇宙，而是就这么在宇宙的这一面漂泊。
“直到很久以后，遇到了那个叫雷翼的。”
陆明点点头。
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
“有意识……
“就好办了。”
他的笑容逐渐扩大：
“意识的本质，是一种适配生存环境的经验模型。
“它只会出现在两种情况下：
“一种，是物种本身的生物算力十分有限，基因需要演化出名为‘意识’的经验系统，以应对多变的外部环境。
“比如，人类。
“以及地球上其他许多动物。
“另一只，则是该存在本身，需要调动远超自身效能的庞大力量。
“这种情况下，生物也会需要‘意识’，以意识为根基，调用那些权能。
“我推测，‘光之巨人’们，符合后一类情况。
“操纵‘光’？”
陆明冷笑：
“这绝不会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呃……”
悬浮在土星环带中的金色巨人挠了挠头：
“老大，我听不懂你在说啥……好复杂……”
“不，一点也不复杂。”
陆明笑着拍了拍驾驶台：
“这是我在原本世界培训过的一些知识。
“简而言之，我大概已经理解这些巨人‘操纵光’，这一行为的本质是什么了。
“我太熟悉了。”
少年抬起手，金色的齿轮在他的手掌中旋转：
“不就是一群……
“‘黑型’现实扭曲者吗？
“我不管他们是巨人还是小人。
“那看起来奇诡恐怖的力量，说到底，就是在制造‘主观现实’。
“和一切‘绿型’、‘红型’、‘黑型’现实扭曲者，都没有任何区别。
“而只要是现实扭曲者，只要是依靠意识制造主观现实以调动力量……
“他们就必然无可抗拒地，臣服于一样东西！”
话音未落。
陆明的视界中，系统界面忽然弹出一个巨大而粗糙的三维叹号。
这个金黄色的叹号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仿佛系统在向他大叫：点我，点我！点我！！！
陆明眨了眨眼，用意念点击那叹号——
一行红字瞬间铺陈在了他的眼前：
“限时任务：
“前往目标地点，获取斯克兰顿现实稳定锚图纸。
“时限：48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