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迟不遇喜,舅舅可比她还着急,这些年来她吃了不知多少副汤药,还是最价格高昂、世间罕见的偏方,这几万两的银子,可都是安郡王府出的。
这么些年过去,不定多少人背后骂她是生不出蛋的母鸡,舅舅只怕也心疼打了水漂的银子,但是,她又怀上了!
这还不能说明她命好?
到现在,虽然八爷深陷困顿,这一回大封皇子注定没有八爷的份儿,不止如此,或许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八爷的处境都不会特别好,连带着她这个八福晋或许也在一众妯娌面前抬不起头。
但是八福晋仍旧觉得自己的好命还在继续。
是的,她就是好命,能够嫁给八爷,她的命比谁都好,尤其是跟她的那些妯娌比起来。
或许八爷的位分一时撵不上别的皇子,但是哪个皇子能像八爷一般知冷知热、对福晋珍重至此?
除了八爷!
八福晋觉得的一颗心都是滚烫滚烫的,就像此刻她忍不住的眼泪一样。
八爷取过帕子,轻轻地为八福晋拭泪,一边叹息道:“傻姑娘,这不是成心让爷心疼吗?这辈子,爷最见不得你跟额娘掉眼泪了,快别哭了,别让爷担心。”
“是,妾身不哭了。”
八福晋忙不迭吸了吸鼻子,对上八爷带着调侃意味儿的眼神,听着八爷含笑道:“眼瞅着都要当额娘了,还哭得冒鼻涕泡呢。”
“主子爷惯会打趣妾身。”
八福晋大囧,忙不迭起身去内间,一番洗漱收拾,待出来后,八福晋服侍八爷换了身干净的中衣,然后没过一会儿,石剑就气喘吁吁带着太医来了。
八爷自然也有用惯了的太医,不过如今良嫔病得可比八爷厉害多了,八爷忧心良嫔的身子,故而一早就吩咐,不许去请那位太医,没得因为他的缘故而影响了他给良嫔医治。
所以,八爷这回病是孙太医负责医治。
听闻八爷呕血了,孙太医自然也很紧张,他是去年底才进的太医院,能进太医院,医术肯定是没得问题,但是给贵人看病的经验毕竟还是太少,少不得总是悬着心。
方才瞅着八爷府上来人那阵势,还以为八爷情况有多差呢,孙太医哪儿有不紧张的?
结果瞧着八爷的状态还不错,八爷自己也说:“不过是晨起口干兼又多咳了几下,带出几道血丝,福晋实在担忧,故而着人请太医来了这趟,有劳了。”
八爷对自己方才的咳血描述得轻描淡写,至于请太医也成了八福晋忧心八爷身子这样甜蜜无奈的负担。
八爷这话听得八福晋更加心花怒放,脸颊都飞上了红晕,一旁的孙太医也在心中暗暗感慨,听闻八福晋虽然跋扈但是架不住八爷用情专一,即便大婚多年,八福晋仍旧膝下空空,八爷对八福晋的态度却始终如一。
从前都是听说,如今亲眼得见,竟不似作假。
都道是富贵窝里出情种,果然不错。
“贝勒爷客气了,奴才不敢!”孙太医忙道,当下行至床前为八爷请脉,结果手指才一搭在八爷的手腕上,太医的动作就是一顿。
八爷的脉象跟他刚才自己说的,可不大像啊。
到底是才进太医院不久的太医,还没学会脸上藏事儿的本事,不过孙太医也就顿了那么一下,又继续神色如常地给八爷请脉。
孙太医心下诧异,面儿上却不露,手指稍稍停顿片刻,然后收了回来,恭恭敬敬道:“贝勒爷身子骨恢复得不错,只是如今天干物燥的,难免会带着贝勒爷上火,奴才会为贝勒爷拟一记清热下火的方子,贝勒爷照方调养,六七日也也就好了。”
孙太医不说八爷是因为急怒攻心而被刺激得呕血,只说是天干物燥的缘故。
虽是年轻,却好在人够机灵。
八爷自然满意,抬头看向石剑,吩咐道:“带孙太医去拟药方,等下再好好儿送孙太医回去。”
“多谢贝勒爷。”孙太医忙不迭躬身道。
“是,奴才遵命,”石剑应声道,一边又给孙太医引路,“孙太医这边请。”
瞧过了太医,八福晋才总算松了口气儿,只是八爷却靠在软枕上半晌回不过神来,八福晋顺着八爷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八爷正盯着翻出来的袖口上活灵活现的小狮子看。
跟八爷成婚多年,八福晋自然一眼认出这是良嫔的手艺,良嫔很喜欢为八爷做衣裳鞋袜,每件衣裳的袖口内侧总算绣这样一只小巧的狮子。
应该是祈福的意思吧?盼着八爷能像狮子一样强壮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