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雷劫劈至第一百道时,墨色雷柱中陡然缠上几缕七彩流光,
那原本就足以撕裂苍穹的雷霆,威力竟在此刻暴涨两倍,周遭的空间都被震得泛起涟漪。
王月脸色骤沉,指尖不自觉攥紧了焦黑的袖角,
仙界典籍曾言,唯有突破仙帝境的雷劫才会显现七彩,而仙帝与仙尊之间,绝非简单的境界之差,
那是云泥之别,是天堑鸿沟,
哪怕一万名仙尊巅峰强者联手,在初入仙帝境的修士面前,也不过是弹指可灭的蝼蚁。
他忧心忡忡地望向谢栀茉,却见她眸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着灼灼兴奋,仿佛那毁天灭地的雷劫不是劫难,而是淬炼己身的熔炉,
谢栀茉朝他微微颔首,随即竟主动抬起双臂,朝着空中蓄势待发的劫雷迎了上去。
那抹无畏的身影落入眼中,王月心头的焦灼竟奇异地淡了许多。
轰隆——
雷柱轰然砸下,毁灭的气息与新生的韵律在雷光中交织,
谢栀茉痛得浑身骨骼作响,却又在雷霆淬炼经脉的过程中感到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意,仿佛积压了千年的桎梏正在寸寸碎裂。
直到第一百四十道雷劫降临,谢栀茉头顶的雷柱已彻底化作纯粹的七彩,
她手腕微动,宛若手环的影剑骤然出现在她手心,
另一侧的王月,周身雷劫亦有大半染上七彩,虽未完全蜕变,却已显露出越阶的威势。
挂花树下,时衍望着天空中两道交织的七彩雷劫,早已惊得瞠目结舌,
他忽然明白,即便自己不出手相助,这两人也用不了多久,就会硬生生冲破时聚珠的空间壁垒,
那雷劫中蕴含的仙帝威压,像一柄悬顶之剑,让他浑身寒毛倒竖,
他忽然有些害怕,
怕这沉寂万载的雷劫锋芒,会顺着空间缝隙嗅到他的气息,将自己这缕苟存的残魂也卷入劫云之中。
心念电转间,时衍猛地闭眼,强行掐断了自身灵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第一百四十一道雷劫轰然坠下,王月握紧手中长剑,迎着那道撕裂天幕的半七彩雷光冲了上去。
谢栀茉原本也想拔剑相抗,指尖刚触到影剑剑柄,便觉那雷柱中翻涌的力量虽然远超先前,但自己还能承受,
于是她伸到半空的手猛地一顿,竟缓缓收了回来,任由那道七彩雷劫当头劈下。
雷霆贯体的瞬间,剧痛如潮水般涌来,谢栀茉却在毁灭与新生交织的韵律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这七彩雷柱里,除了熟悉的毁灭气息和新生之力,似乎还藏着某种更玄奥的东西,像沉在深海里的星子,若隐若现。
还没等她细究那丝异样,下一道雷劫已接踵而至,
谢栀茉依旧没有出剑,任由雷霆在经脉中奔涌淬炼,目光却始终落在不远处的王月身上,
他挥剑抵挡的动作已显露出几分滞涩,显然渐感吃力。
第一百四十三道雷劫降下时,七彩雷柱的色泽愈发绚烂,宛如熔化的彩虹浇铸而成,
在雷光中淬炼的仙器“月”哀鸣一声,终是承受不住这更浓的七彩雷光,化作一道流光缩回她的神识空间。
谢栀茉握住影剑,手腕轻旋,剑光一闪便挡下了雷柱边缘的一小部分力量,
此时王月所承的雷劫,已几乎完全化作七彩,他嘴角溢出鲜血,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谢栀茉看在眼里,心头一紧,当即催动神识,将仙器“月”从识海唤出,隔空掷向他:“接着!”
王月抬手接住仙器月,元力注入的刹那,第一百四十四道雷劫已然劈落,
这一次,他周身的雷柱彻底化作纯粹的七彩,光芒炽烈得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而谢栀茉头顶的雷劫,更是绚烂到刺目,仿佛将整片苍穹的霞光都揉碎在了里面,连空间都被映照得泛起七彩涟漪。
她握着影剑,只以剑锋挡下雷劫边缘的少许力量,任由大部分雷霆如潮水般涌遍全身,在筋骨血肉间肆意淬炼,
刚刚淬炼完身体,谢栀茉还来不及内视探查自身修为精进了多少,天际忽然翻涌起一片七彩祥云,
她微微蹙眉,正诧异为何只显现一道——按照双生雷劫的常理,理应与王月各分一道才是。
念头未落,空中又飘来一团七彩云絮,
两道云团悬浮天际,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前者温润和煦,如沐春风,正是突破境界时天降的祥瑞;
后者却裹挟着凛冽杀意,丝丝缕缕的毁灭之气几乎要凝成实质——那分明是另一重劫云,专属于她的大劫!
谢栀茉眼角的余光瞥见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王月,他胸口的血迹在七彩雷光下刺得人眼疼,
她不再犹豫,抬手便涌出一团柔和的元力,裹住王月,轻轻一推,将他送往千米之外。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看着空中的七彩劫云,握剑的手紧了紧。
怕了吗?
谢栀茉在心中叩问自己。
怕又有何用?
她为何要怕?
念头电转间,她望着空中翻腾的七彩劫云,眼中最后一丝犹疑被决然取代,周身血液仿佛被点燃,在血管里奔涌如潮,发出隐隐雷鸣。
“轰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一道七彩雷柱撕裂云层,悍然劈下。
谢栀茉微微一怔,这道雷劫的强度,竟与方才第一百四十四道相差无几。
她没有抬手抵挡。毕竟身体刚经天雷淬炼,正处于最适合承受雷霆的状态,
可这一次,剧痛却比先前猛烈数倍,像是有无数把淬了冰的尖刀在撕扯她的筋骨,痛得她牙关紧咬,冷汗瞬间溜了出来,几乎要跪倒在地。
怎么回事?
明明强度相当,为何痛楚却天差地别?
难道....又是心劫作祟?
“破!”她在心底厉喝一声,可那钻心的疼痛丝毫未减,反而如附骨之疽般缠上神魂。
痛吧....
谢栀茉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再痛,她也能忍。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那极致的剧痛竟在刹那间褪去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温润的生机之力,顺着经脉缓缓流淌,修复着受损的躯体,
更奇的是,生机之中,还夹杂着一缕难以名状的奇异力量,既非毁灭也非新生,却带着一种古老而浩瀚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