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方程回应着沈灵雪的话。
六个月之前，从海卫一的磁场恢复开始，方程便在一直观测着海卫一的磁场变化。
从一开始的无规律，到后面的规律，海卫一的磁场变化像是一个刚刚苏醒的意识一般。
变化的磁场形成的波，被方程所接收。
“氮离子的最强激发态，会产生最强443.3、444.7和463.0纳米谱线，而我们在海卫一的磁场变化中，得到了相应的信息。”
“这也就是说，这是一本字典，用来翻译不同文明间的对话。”
方程的声音震撼住了沈灵雪。
文明间的第一次交流，要在这个时候开启了吗？
“现在字典信号已经对照完毕，让我们看看‘它’正在对外传递什么信息。”
随着方程话音落下，被翻译好的文字出现在了沈灵雪的脑海中。
【尊敬的机械高等文明，我不清楚你们的来意是什么，我是一个流浪的单体星球文明，太久流浪消耗了我的内核能量，我不得不在这个恒星系中落脚。】
【我无意参与到文明的斗争中，请善待与我形成共生关系的孩子们。】
【作为交换，我会提供给你们曾经在我身体上坠毁的飞船残骸。】
文明间没有通用语言，靠的是这个宇宙中基本的物理法则进行交流，低级文明因为对宇宙物理法则的了解还不够深入，无法理解高级文明传递的信息，这也是低级文明被高级文明定位，并清除的一大重要原因。
信息结束，沈灵雪在极力的思索着这段信息中包含的内容。
“单体星球文明？我们要相信他吗，方程？”沉默再三后，沈灵雪开口问道：“用不用毁灭他，凭借着我们的实力，我们足以能够毁灭他。”
“而且海王星少了一颗卫星，对于太阳系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在黑暗的宇宙中，文明间的善意是很少的，尔虞我诈、两面三刀才是文明间的主旋律。
“不急，或许我们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沉默了一阵后，方程开口道。
他要看看，这个单体星球文明口中的飞船残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最后，海卫一无法拿出飞船残骸，那便……毁灭他。
海在内核中等待着那个高等机械文明的信息，他相信能够在恒星系中自由航行的文明，是绝对能理解自己发出的信号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存在了多长时间，在很早之前他就在宇宙中游荡着，直到某天他见证了两个文明间的战斗。
巨大的星球被一炮而湮灭，闪耀着夺目光彩的恒星突然坍缩成黑洞。
在那场战斗中，无数飞船坠落在了他的地表，他也被尺度宏大的战斗所波及，炽热的金属内核开始冷却，并被战斗的余波推向了深空。
在无尽的宇宙中，他培育了一种生物，可以减缓自身内核的冷却，但是却无济于事。
意识进入沉睡的最后一刻，他泊入了一颗新生气态巨星的轨道中，意图通过潮汐加热唤醒自己的意识。
于无尽的岁月中，他的地表覆盖了厚厚的氮冰，并成为了人们眼中的海卫一。
此时，环海卫一轨道上，几艘飞船在工程机器人的作业下被缓缓的拼接成型，最终一个长约七百米的巨型磁场发生器，环绕着海卫一的轨道运行。
磁场发生器，兼顾着与海卫一沟通，以及扰乱海卫一对外通讯的作用，用来防止海卫一突然对外发射人类文明坐标信号。
“你叫什么名字？”
海突然接收到了磁场信号。
“尊敬的高等机械文明，我的名字是海。”
操控着内核的流向，海回应着。
“我需要看到飞船残骸。”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海回应着：“为了避免其他文明的觊觎，我将那些飞船残骸隐藏在了我的地壳中。”
“我需要通过地质活动将他们送上地表。”
沉默了一阵，方程说道：“你告诉我们坐标，我们可以轻易的将飞船残骸挖掘出来。”
“不行，一旦你们靠近我的内核，就相当于掌控了我的生死。”
“我拒绝。”
电磁信息传来。
“但是我们同样保障自己的安全。”方程开口：“你的共生物，我们需要掌控他们。”
这一次，海沉默了良久。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会即刻将你毁灭。”
一艘长约一点五公里，宽度七百米的星舰，出现在了海王星的轨道上。
这是在土卫六星港中建造的，还未完工的另一艘矩阵旗舰【矩阵】号。
此时矩阵号的超导电磁炮已经对准了海卫一，超导线圈已经开始充能。
感受着传来的巨大电磁波动，海同意了方程的要求。
“请善待我的孩子。”
“大鱼”在海的指令下，聚集了起来，被金属牢笼所圈养。
在这个巨大的金属牢笼中，“大鱼”发射的高能波依旧可以被海接受，只是这些“大鱼”的生死完全掌控在了矩阵的手中。
如果失去这些“大鱼”的话，海的内核也会迅速冷却，使他再一次的进入沉睡中。
只不过下一次，没有了“大鱼”加热他的内核，他再也无法醒来，也就是生命走向了终点。
经过两年激烈的地质活动，原本覆盖在海卫一上的氮冰已经完全升华，氮气组成了浓厚的大气覆盖着这颗曾经无比平静的星球。
隐藏在这颗星球的奥秘即将揭晓，方程对于海卫一上的飞船残骸非常的好奇。
至今，他对宇宙中文明的分级还是一知半解，现在的人类文明是几级文明，已知宇宙最高的文明是几级文明？
文明级别的界限依靠哪些科技来确定？
这些都是目前方程所不了解的，所以他需要那些曾经坠落在海卫一上的飞船残骸，来充实自己的理论，增长自己的见识。
让他对现在的人类文明，以及宇宙中的文明有一个更加深刻的了解。
这也是方程没有选择直接毁灭海卫一的关键原因。
随着海卫一不断地地质活动，这一天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