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忐忑等待两天之后的午后，方舒接到了云疏影的电话，让他带着万永祥下午赶往省城。
第二天会有机会向云书记汇报工作。
方舒简直是欣喜若狂，当即给万永祥打电话。
此时的万永祥带队去外市考察学习了，要一周时间。
接到方舒的电话后，二话没说，将考察事宜交代给了组织部长吴大庆，当即驱车赶往省城。
与此同时，方舒也从连平出发，二人约好到省城汇合。
傍晚时分，方舒已经到达省城，接到赵少东电话，他们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方舒找了间酒店，订好房间，把位置信息发了过去。
近日来他极为紧张，这一下子放松下来，困倦不由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直到再次被手机闹醒，睁眼一看，已经快八点了。
接通电话，赵少东请他去餐厅，他们已经到了。
方舒赶紧起身，来到餐厅，万永祥只带了赵少东一人。
三人是真的做到了食不言，在餐厅什么话都没说，很快就用完了餐。
回到房间，赵少东泡好茶水后，就去了门边，去站岗值班了。
这在他，已经成了习惯。
既把空间留给领导谈话，又可以注意外面，有情况及时发现。
坐在沙发上的二人，将各自得悉的情况通报了一番。
“庄书生应该知道了不少情况，这几天几乎每天都往市里跑，他在市里的关系背景比我们厉害多了，幸亏有你这条线，只要省领导能支持我们，那连平很有希望，你以后可以在连平大展宏图。”
万永祥重复了之前的话，他这是在表态，甚至可以说是讨好方舒。
没办法，他虽然是县委书记，可在同光没有什么背景，在省里这边，有些关系也就是一些厅级领导熟悉他。
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对他就是认识，也就是有印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而那个唯一赏识他的副省级老领导，一年前已经去了省政协挂了个副职，对他已经是爱莫能助了。
当官这玩意儿，自身不硬能力弱鸡肯定不行，那即使是有了关系背景，被推到高位，也是被玩死的下场。
可话说回来，没有关系背景，再怎么能力超群，也没甚鸟用。
比你差的一样提拔，而你只能被摁死在基层公务员的位置上，一辈子听从比你差得多、但很会阿谀奉承、又有些关系的上级的指挥，在委屈中混到退休。
这些，本来是万永祥所憎恶的，他原先在学校，那里相比较而言，风气要比官场好得多。
毕竟，做学问做研究，还是主流，削尖脑袋不顾厚黑向上爬的，只在少数。
可地方上，跟学校恰好有点相反，厚黑向上的成了主流。
有关系凭着关系上，跑官要官再平常不过，没有人会因为跑官要官而感到脸红。
随着在地方任职的时间越来越长，万永祥不断更新观念，对这种情形不不但不再反感，反而觉得那也是一种能力。
他反思，自己缺少的，正是这种能力。
可不是嘛，他爸不是李刚，想在官场中突破重围，又有什么办法。
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你的钱领导敢收吗？
收钱也是要看关系的。
那么，不要成本的甜言蜜语，多说一些又何妨？
赢得领导信任，才是官场之道。
这些，万永祥虽然没跟方舒交流过，但有不少确实是有些相似的。
方舒从军营来到地方，对于这种现象，更是深恶痛绝，不但自己看不上，别人那样做，他都觉得丢人现眼。
可后来，渐渐的，他也接受了这样的观念。
不过，他有自己的底线。
那些辱没先人的阿谀奉承，他坚决不做。
好话可以说，但必须有一定的艺术性，绝不可以赤裸裸的猛拍马屁。
所以，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有高雅和低俗之别。
这不，正因为两人有了一些共同点，就走到了一起。
也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一起到省城来巴结更高领导。
其实，直到现在，方舒也还是有些忐忑的。
因为他来到了省城，云疏影没来见他，理由是在下面的一个县里采访，没办法赶过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她找的借口。
到了省城后，他第一时间按照云疏影给的手机号码打过去。
那个号码是云百川秘书唐明的，他想在确定汇报时间之前，请唐明吃顿饭。
请云百川吃饭，他想都不敢想，没那资格。
这也是他在市府办工作得来的经验，要想接近领导，必须先接近领导的秘书。
无论你有什么拍马屁能力和技巧，接近都是第一步。
如果接近都做不到，你总不能隔空巴结吧。
可唐明拒绝了他，说是没时间，至于汇报工作的事，要等领导发话。
这话说的太官方，所以方舒的忐忑也就在所难免了。
二人交换了连平那边的情况之后，又对明天的情形进行了推演和预测，但不管怎么推演怎么预测，也得不出结果。
因为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这边，说不定一个电话，就让回去了。
什么都有可能。
因为这样的不确定性，两人都没有困意，就让赵少东去买了夜宵、啤酒，索性痛快一时。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想那么多死那么多脑细胞，毫无用处。
直到凌晨两点多，三人才各自安歇。
可第二天，他们都起得很早，哪怕等不来丝毫消息，也得早起等着。
每人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睡过头。
酒店里，方舒三人用餐最早。
早早用过早餐，回到房间里，干等着。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敢打唐明电话问问吗？当然不敢，那样惹人烦，只能坏事。
态度要端正，是他们不断提醒自己的话。
就这样，半天时间熬过去了。
早饭是早早的吃，午饭是推迟到了下午三点才敢吃。
要是领导安排吃饭，吃过饭那算什么事。
但他们想多了，云百川根本就没想过请他们吃饭。
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
不过，在下午即将下班时，他还是想起了曾经答应的女儿的这件事。
“小唐，打电话问问，连平来的人在哪，还有二十分钟下班，让他们尽快过来，二十分钟后，我记得还有个外资投资人酒宴，是吧？”
唐明连忙应道：“是的，书记，我现在就联系他们，让他们过来。”
“问一下他们，七分钟之内赶得上就过来，来不及就等下次吧。”
“好的，书记。”唐明答应着，赶紧拨打电话。
只有七分钟啊，方舒兄弟，希望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