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周尧缓缓睁开眼，侧头睨了一眼，与他目光对视上，抬手摸了摸鼻子，嗓音带着几分心虚：“你这一大早的，盯着朕作甚。”
让人心里发毛。
宋岩裹紧被子，轻哼一声，幽怨开口：“陛下这医书……研读的，可谓是精通呐……”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臣现在动都不想动……不看您，看什么?”
周尧听着他阴阳怪气，低声咳了咳：“你看看，朕昨日说安置是吧，是宋大人蛊惑朕……啧，佞臣啊！”
“居然迷惑朕，让朕不禁对书中知识，太过求知探索！”
她清了清嗓子，抬手在他肩膀点了点：“是宋大人之过昂……”
宋岩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一副，你听一听，你在说什么?的神情。
他别过头，侧身敷衍道：“是啊，臣之过……是臣这个佞臣啊，先摸陛下的腹部……是臣啊，摸了觉得不太够，还捏呢。”
“哎，臣昨日的行为啊，真的是……罄竹难书！”
周尧一脸黑线，朝着他凑了凑：“哎，这话说的……哪里，哪里……”
她瞥见他的神色，目光落在锁骨……
好吧，谁咬一口。
周尧颇有几分心虚，抬手拉着被子想盖住：“那个，子固，哪能是佞臣啊……是吧……”
宋岩又轻哼一声，继续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您是晟皇啊，您说什么都对……”
他瞟了一眼被子，扯了扯。
周尧唇角上扬起来，抬手搂住他，贴着他后背，语气一贯的平淡，却带着认真：”子固……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宋岩身体一僵，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孩子吗……
会有孩子吗？
良久，他嗓音带着几分颤抖，不敢置信道：“我们的孩子?”
周尧靠着他的肩，嗯了一声：“对，我们的孩子。”
宋岩回过神，侧身看着他，眼底渐渐泛红：“我……”
他想到什么，别过头，声音晦涩：“阿尧，你不必哄我，我身居那个位置……怎么会与你有孩子。”
从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结果的。
宋家虽然被打压过，但是底蕴犹在，与君后的苏家相比，在朝堂上更有权势。
他若有了女帝的孩子，被有心人知道，朝堂局势都会变。
帝王才不会留下如此隐患……
周尧靠着他，轻声道：“你我都是聪明人……所以这个孩子，是你与别人所生，孩子的母亲，难产而亡……”
宋岩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轻叹一声：“朕从不怕朝堂局势变化，但苏家若无过错，大晟的君后，只能是临川。”
周尧默然了一下，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所以，子固，你愿意吗？朕给不了这个孩子，属于皇家的身份。”
宋岩闻言淡淡一笑，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泪：“你知道的，我从不觉得皇家好……你困了一辈子……我也困了一辈子……”
“惟愿它能摆脱我们这样的身不由己，做官也罢，不做也行，游历大晟领土也可……”
她抬手擦掉他的泪水，贴着他的脸，一脸心痛：“以你之聪慧，你本可自由自在的……”
宋岩却笑了一声：“可是，臣不后悔……您当年，身后无一人，我想你应该是需要我的……时而回想当年……以宋家全族赌你赢，我可真疯狂。”
周尧听着他半开玩笑，也笑了起来：“这些年，躲过数不尽的算计，刺杀……还好，你我都赢了。”
她撑着床坐起来，垂眸认真地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头在他额间吻下。
本县事了，车队继续出发，凡是路过城镇，都会查探一番，若是没有问题，悄然离去，若是官员不作为，便亮明身份问责。
一月后。
马车停在小渔村，海风带着咸咸的气息刮过。
周尧扶着张怀德走下马车，衣袖被吹的鼓起，望着眼底的村庄，迈步走过去。
张怀德哭丧着脸劝道：“陛下，此地简陋……要不咱们还是去二十里外的城里如何?”
周尧摆了摆手：“朕觉得此处甚好。”
记得那时刚成为太女，有一次他与宋岩被刺客追杀，彼时正是初冬，不得不在破庙里面猫了两天，侍卫找到他们两个人的，人都已经冻迷糊。
宋岩从马车走下来，望着面前的村庄，好奇问道：“此处能看海吗？”
他还未曾真正看过波澜壮阔的海。
周尧点头，淡淡回道：“既然是小渔村，自然能看见海，还能赶海。”
小渔村确实如张怀德所说，有点简陋，但是周尧并没有嫌弃。
这是百姓的家，远在他乡，魂牵梦绕的地方。
她很快就适应，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身上是未看完的书。
海风吹不断，渐渐让她有了困意。
宋岩将她看的书放在一旁，接过银花手里的薄被，搭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