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啊，一般的地痞流氓哪有本事调动大卡车和拖拉机？这背后肯定有猫腻。”
“所以我昨天就让吴队长立刻带人去查了，果不其然，这些车都是从附近的农业厂子里开出来的。”
易不凡在把话说到这里之后就闭上了嘴，接下来的他也不用说了。
就像这样的大卡车和拖拉机，确实不是这些地痞流氓可以调用的，一查就能查到源头，毕竟整个四九城都没几辆，更别说现在这个镇子上面了。
“我知道，刚才我已经向上面的领导报告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在这个镇子上面，大卡车加起来也就只有三辆而已，拖拉机也不会超过五辆。”
“其余的车辆都在乡下农村里，用于农业生产，轻易不会调动，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估计上面也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证据应该都齐了。”
“咱们还是直接去局子里吧，把事情彻底解决了。”
林主任点点头，完全明白易不凡的意思。
既然已经查到了一些关键部门，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会有更高层的领导接手处理。
他们只需要把线索和证据扎实地摆上台面，剩下的，便是自上而下的流程与问责。
“你们……你们放过我，我说、我全都说！”
刘秘书听着易不凡和林主任之间那几乎不避讳的对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指望背后的人能拉他一把，可现在他看明白了——这案子证据链太扎实，从账目到录音，从转账记录到中间人证词，几乎滴水不漏。
这事儿，瞒是瞒不住了。
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有人需要“弃车保帅”。
而他，就是那辆最合适的“车”。
所以刘秘书觉得，他必须自救。
哪怕只剩最后一点机会，他也要挣扎一下。
“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吧？”
易不凡轻笑一声，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天气，“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有你没你，其实差别不大。”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冷静地扫过刘秘书越来越苍白的脸。
这一招果然奏效。
刘秘书顿时更慌了，声音都带着颤：“别、别啊！我还有价值！有些事你们肯定还不知道……就比如我背后的人跟外商之间的那些合作……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你们根本没证据！”
他越说越急，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都说！我全告诉你们！只求你们……算我自首，算我重大立功表现，行不行？”
林主任微微挑眉，和易不凡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缓缓点头，示意一旁的吴队长：“记录吧。”
吴队长迅速打开记录设备，纸笔也准备就绪。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刘秘书几乎没喘气地说个不停。
他不仅详细交代了这次违规操作、资金挪用、内外勾结的全过程，还主动揭发了过去几年里，他们与老外合作、通过虚假合同、阴阳条款套取公款、甚至利用职权打压举报人的多起事件。
有些案件吴队长一听就熟悉——那是他们曾经经手调查，却因证据不足而被迫搁置的旧案。
没想到，多年之后的真相，竟是在这种场合、以这样的方式被重新揭开。
吴队长一边记录，一边暗自心惊。
他握笔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纸页上的字迹也越来越密。
每一个名字、每一笔金额、每一次操作手法的背后，都是一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而刘秘书，不过是这张网中一个不大不小的节点。
说完最后一句，刘秘书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在椅子上再不出声。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隐约传来的外面的人的说话声。
一片沉默之中，仿佛有什么正在重新开始运转。
是正义，也是秩序。
“小吴，你怎么才来！”
王副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站在局子大院的门廊下，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盯着刚推开铁门的吴队长。
“昨天晚上的事情怎么回事？”
他没等吴队长喘口气就继续追问，语气愈发严厉，“还有刘秘书呢？你把人带哪里去了？”
王副局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上前，几乎要抓住吴队长的胳膊。
吴队长略显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回答道：“哦，我也是看昨天那些地痞流氓太狠了，又是开卡车，又是开拖拉机的，还有人开枪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接着说：“我想着，还有人盯着我们，就把刘秘书带到乡下待了一宿。”
这番话是易不凡提前帮他编排好的，吴队长虽然心里有些发虚，但还是尽量说得自然。
他心里清楚，若不这样解释，昨天夜里那些四处找他的人恐怕就更难搪塞了。
“那人呢，快把人家放回去啊。”
王副局的语气丝毫没有缓和，“你还真是爱多管闲事，人家一个大秘书还用得着靠着你保护？”
他忍不住直接训斥起吴队长来，手指不自觉地在空中点了点，显得十分不满。
吴队长深吸一口气，回应道：“可是，人已经交给林主任了。”
他话音刚落，便朝大院门口扬了扬下巴：“他们来了！”
果然，刘秘书跟在林主任身后，正不紧不慢地走进院子。
王副局脸色一沉，转身迎了上去。
“林主任，这事儿，好像不归你们街道办管吧！”
王副局语气生硬，显然不打算让林主任在局子里指手画脚、摆什么架子。
林主任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应。
而此时，从大门外又陆续走进来三四个人，个个衣着整齐、神态严肃。
王副局顿时神色一紧——这些人他自然认得，随便一个级别都比他高，可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站在一旁的刘秘书腿都有些发软，几乎站不稳。
林主任倒是依旧从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而此时，易不凡其实就站在局子大院外面的拐角处，并没有跟着走进来。
他淡淡地朝院里望了一眼，心里明白这场合自己没必要露面。
有人接手处理，事情能解决就行，何必主动揽麻烦上身。
于是他转身离开，径直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