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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正月初八,是我的生日。乡下的规矩,过了年便算长了一岁。过了这个三岁生日,我便算是实实在在地踏进了人生的第四个年头。村里的老人爱说“三岁看老”,可看着我如今这副模样——整日眼神飘忽,言语颠倒——任谁都会摇头,觉得我这辈子怕是难有出息了。

生日那天,母亲还是疼我的。她特意煮了个红鸡蛋,又用红绳系了枚磨得发亮的铜钱,挂在我脖子上。可我那时浑浑噩噩,连剥鸡蛋的力气都没有,手指软绵绵的,最后还是母亲一点点剥开,小心地喂到我嘴里。她看着我痴痴呆呆的模样,眼圈一红,赶紧别过脸去,偷偷用袖口抹了把眼泪。不料,这细微的动作却被我瞧见了。

“娘,你哭啥?”我歪着头,不解地问,“是不是想起去年腊月王奶奶去世时,你也是这般偷偷掉泪?”

母亲的手猛地一颤,那半个还没喂完的鸡蛋“啪”地掉在地上,滚了一身灰。她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惊恐地瞪着我,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咋会知道王奶奶?她走的时候,你才两岁,路都走不稳啊!”

我眨了眨眼,眼前仿佛浮现出一个佝偻着背、拄着拐杖的影子,慢悠悠地说:“王奶奶临走前,不是还念叨吗?她说她那旧木柜最底下,拿蓝布包着三块钱,是留给她大孙子的。可惜啊,她儿子翻遍了柜子也没找着。”

母亲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这件事,是王奶奶家关门闭户的私密话,村里除了他们自家人,绝无外人知晓。

从那天起,我越发显得“不正常”了。那些原先像透明云雾一样、终日在我眼前晃悠的影子,数量是少了些,却并未完全消失。更可怕的是,我嘴里总会冒出些陈年旧事,都是关于村里死去多年的人,有些细节,连当事者的亲人都记不清了,我却说得有鼻子有眼。

记得有一回,邻居马家和侯家为地界吵得不可开交,男男女女围了一院子。我蹲在门口玩泥巴,头也不抬,忽然插了一句:“你们别吵了,你们两家的死人鬼魂也在那边打架呢。马家的老太爷抡着锄头,侯家的老祖宗举着扁担,打得尘土飞扬,可比你们热闹多了。”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仿佛大白天见了鬼。母亲又惊又怕,一把将我拽进屋里,照着我屁股就打了一巴掌,声音带着哭腔:“叫你胡咧咧!再乱说撕你的嘴!”

我委屈地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没乱说……马老太爷的右腿是不是瘸的?侯老祖宗的左眼是不是瞎的?他们现在就是那样子在打架呢,我看得真真儿的。”

这话一出,院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马老太爷早年摔瘸了腿,侯老祖宗年轻时被弹起的树枝打瞎了左眼,这都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如今村里记得这事的人,掰着手指头也数不出几个。

我整日价神思恍惚,连最基本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明明想着去村东头的河边,走着走着却到了村西的打谷场。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儿,只剩下一具空壳在村里飘来荡去。母亲说我眼神涣散,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活像一具行尸走肉。她想尽了办法:带我去看郎中,灌下一碗碗苦得舌头发麻的汤药;求来画了符的灰符水,逼着我喝下去;甚至半夜三更,拉着我到十字路口,烧着纸钱,一声声呼唤我的名字,给我“叫魂”……

可所有这些,都如同石沉大海。我依旧能看见那些不该看见的影子,说出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实话”。

直到那天,我指着村口那棵老槐树,对母亲说:“娘,你看,树上吊着个人,穿着蓝布褂子,舌头伸得老长,还在晃呢。”

母亲当时就吓得腿软了,一把捂住我的嘴,浑身直哆嗦。那棵老槐树上,二十年前确实吊死过一个外乡人,据说就是穿着一件蓝布褂子。这事年代久远,村里人早已讳莫如深,刻意遗忘,如今却被我一个三岁孩童当面戳破。

母亲彻底慌了神。她从那只宝贝似的笆斗里,摸出攒了许久、原本打算拿到集上换盐的八个鸡蛋,用布包好,拉着我的手,二话不说就直奔村西头巫医孙坷垃的家。

孙坷垃是村里有名的神汉,平日独来独往,神经兮兮,嘴里总像含了个热茄子,嘟嘟囔囔没人听得清。有人说他真能通阴阳、驱邪祟,也有人说他就是个装神弄鬼、骗吃骗喝的主儿。可到了这步田地,母亲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孙坷垃的家又黑又矮,一股子浓烈的草药味混着劣质香烛的味道,直冲鼻子。他看见我,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凶光,嘴里嘟囔得更急了。母亲恭恭敬敬地把八个鸡蛋递过去,他看都没看,顺手就划拉到了炕席底下。

“这孩子……”孙坷拉眯缝着眼,上下打量着我,像是打量一件古怪的器物,“是被‘脏东西’跟上了,缠得紧呐!”

他在当院点起一堆马粪纸,烟雾缭绕中,他手持一柄说是“剑”、其实就是削尖了的桃木棍,开始手舞足蹈,念念有词。接着,他从腰间那个油亮黑黢的皮袋子里,抽出一根用自行车条辐磨成的钢针,针尖在日头下闪着寒光,我看得入了神。

只见孙坷垃咬牙切齿,对准我大拇指尖的十宣穴,猛地一扎!他鼓着腮帮子,右嘴角竟挂下一滴亮晶晶、足有三寸长的哈喇子,眼看要滴落,他又猛地一吸,“哧溜”一声,那哈喇子又缩了回去。

奇怪的是,我并没觉得疼,反而像憋了一整夜的尿,终于酣畅淋漓地撒了出来一般,浑身陡然一轻。我眯着眼,竟微微笑了笑。紧接着,就看到一股黑中透红、红里泛黑的浓血,像熟透的桑葚汁,猛地从针眼喷出,窜起半尺高,溅了孙坷垃满脸满身。

他那张脸,瞬间被染得如同庙里的鬼判,青红交错,狰狞可怖。我吓得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当天夜里,我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满嘴胡话。母亲后来告诉我,我说的尽是村里过世之人的秘辛,有些连她都从未听闻。她守在我床边,一夜未合眼,用湿毛巾不停地敷我的额头,眼泪掉个不停。

天快亮时,高烧总算退了。我醒过来,第一个感觉是脑袋里前所未有的清明。那些终日纠缠的迷雾般的影子,消失了;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也消散了。世界变得简单而清晰,像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

但随之而来的,是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般的疲软,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床上,连动动手指都费劲。我索性闭上眼睛,决定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上一整天。

有时候,我强撑着爬起来,身子晃晃悠悠,像个醉汉,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村里漫无目的地晃荡。我耷拉着脑袋,对迎面而来的村民爱搭不理,时不时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用大片眼白斜睨着人。

我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倒霉蛋,目光呆滞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执拗,直把他们看得心里发毛,脊背发凉,最后落荒而逃。

村里人开始用另一种眼光看我。从前他们觉得我中了邪,现在他们认定我是真傻了。

生产队长马赶明见到我,不再躲闪,反而眯着眼,像打量牲口似的看我,有时还会从兜里掏出一把炒花生,“哗啦”一声扔在我脚前的土里,示意我去捡。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是把我当成了他家的“傻三”一样看待——马赶明家有个傻儿子,排行老三,村里人当面背后都叫“傻三”。他还有个三叔,也是个傻子。村里人常常这样逗弄他们爷俩,扔点吃食,看他们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捡。

会计侯存良见了我也是一样,像逗弄阿猫阿狗似的嬉笑撩拨。侯家也有个傻子,叫“傻兵”。他们见我这般阴阳怪气、混沌未开的模样,非但不同情,反而得意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马赶明和侯存良常对邻里宣扬:“瞧见没?侯家马家辈辈出傻子,现在他们刘家也出傻子了!”他们把我当作刘家出的第一个傻子,也把他们两家的这桩“丑事”,当成了宽慰自己“做坏事也没报应”的例证。

他们就是这样的人,骨子里承袭了他们父辈马高腿和侯宽的混账血脉。别人家天大的不幸,恰恰成了他们两家最开心的笑料。

我虽浑浑噩噩,但这些刺耳的话,却一字不落地听进了心里。有时,我会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死死地盯着他们,直到他们心里发虚,脸上挂不住,讪讪地走开。

母亲为我哭干了眼泪,父亲则整日阴沉着脸,闷头抽烟。村里人都在背后议论,说刘家算是完了,出了这么个傻子,将来怕是连香火都要断了。

可他们哪里知道,虽然我看不见那些“云雾人”了,却好像打开了另一扇门——我能隐隐约约看透人心了。马赶明表面上对我极尽嘲弄,可夜深人静时,他却会跪在祖宗牌位前,苦苦祈祷,求老天爷别让他那傻儿子“傻三”的病再加重。侯存良虽像逗狗一样逗我,却会趁人不注意,偷偷把半袋粮食放在我家门口,放下就走。

更有趣的是,我发现自己虽然看似痴傻,学习能力却出奇地好。村里先生教的字,我看一遍就能记住;复杂的算数题,别人还没弄懂题意,我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我从不点破,依旧装我的傻子。

因为我渐渐明白,在这个村子里,有时候,装傻充愣比显摆聪明更安全。那些“云雾人”虽已不见,但这世上的“鬼”,可远远不止一种。

有一天,我在村口那棵曾经吊死过人的大槐树下发呆,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孙坷垃。他远远地站着,眼神复杂地望着我。我冲他咧嘴笑了笑。他的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像是见了鬼一样,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后来听母亲念叨,孙坷垃自打那天给我放了血之后,自己反倒病了一场,躺了整整一个月。他逢人便说,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东西,差点把老命都搭上。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大拇指上的那个针眼,它早已结痂脱落,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淡淡的白色斑点。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被强行打开过,就再也无法彻底关上了。

如今的我,白天是刘家那个人尽皆知的傻儿子,眼神呆滞,行为怪异。到了夜晚,我才会在如豆的油灯下,偷偷翻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旧书。父亲以为我在对着墙壁发呆,母亲以为我在玩泥巴堆,谁也想不到,我正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里,贪婪地吮吸着。

那些“云雾人”或许真的离开了,但他们留给我的,不只是一段恐怖诡异的记忆,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超越常人的感知力。我能感受到脚下土地的呼吸,能听懂风中鸟兽的私语,甚至能准确预知天气的阴晴变化。

村里人慢慢发现,只要来问我第二天会不会下雨,比听公社的广播还准。于是,渐渐地,开始有人偷偷摸摸地来找我“问天气”,顺便也会拐弯抹角地问些别的——比如丢了的牛往哪个方向找了,今年地里种啥庄稼能多打粮食……

我依旧装傻卖呆,但会在他们不注意时,用含混不清的话语,或者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给出些许提示。久而久之,我在村里的地位,悄然发生着变化。虽然他们依旧叫我“刘傻”,但那语气里,少了几分嘲弄,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马赶明和侯存良也不再往我脚底下扔花生了。有一次,马赶明甚至凑到我跟前,毕恭毕敬地、带着几分试探地问:“傻……傻小子,你说,我家老三这病……还能有好转的那天不?”

我望着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善待傻子,自有傻福。”

马赶明当时就呆立在了原地,张着嘴,半晌都没能合上。从那以后,村里人再也没见过他欺负任何一个傻子。

也许孙坷垃当初说得并没错,我的确是被“脏东西”缠上了。但这些“脏东西”,未必就全是坏的。它们让我被迫窥见了另一个世界的影子,也让我过早地领略了人心的深邃与复杂。

现在的我,就这样徘徊在混沌与清醒的边界,游走于聪明和傻气的边缘。谁又能说得准呢?或许,在这个真假难辨的世上,只有傻子的一双眼睛,才能看得最为真切,最为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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