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人在秦州潜伏一年多,将赵明以及他手下在北关所犯下的罪行和证据全部连根挖出。
他们倒卖军粮,中饱私囊。
向北关部落售卖军械,威胁国本。
他在当地收取违法军税,害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他建立地下钱庄,通过放高利印子钱谋取巨大利益。
他花重金打造宴宾楼,日日在里面饮酒作乐,极致奢靡,严重违反军纪。
他还不断偏派兵滋扰北雁小部落,在边境引发多次小规模战役,损失关武军十万余兵。
当这些所有阴暗行径, 被盛枷和袁浪摆在了朝堂之上时,几乎令朝野内外震惊得无以复加。
彼时,赵明跪在殿内,极力为自己争辩:“陛下,臣奉命带兵镇守北关,离京城千里之遥,很多情况难以及时上报。臣与北雁发生战役,均是那些北蛮人挑衅在先,做为大乾的将领,我们岂能干忍着,自然要回击回去啊陛下,大理寺这是在污蔑我。”
盛枷道:“北雁自万国朝会后,便一直严格履行两国和平协定。是你想要抢夺部落牛羊钱财,甚至是女子,才不顾两国协定,不断生事。你有何可狡辩?”
“陛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啊!我完全是为了守卫我北疆领土,才会以武力威慑他们的。”
袁浪实在忍不住,道:“那本官问你,你劫走自己的军粮,和建立地下钱庄,又作何解释?”
“那些不是我做的,都是我的手下,是哪些败类瞒着我做的,跟我毫无关系,这些是我管理疏漏,我回去定按军法处置他们,保证我关武军绝不再犯此类错误。
陛下,我替父带领关武军守在北关,护卫我大乾领土和尊严,臣不求功赏,但陛下不要听信谗言,误会臣啊,臣真的是忠心一片,一切都为了我大乾着想啊。”他又转而看向赵秀,“父亲,父亲你替我说句话。我们关武军可是保护了北疆领土不受外敌侵犯啊。”
盛枷冷声道:“那便说一说,大理寺官差找到你时,你在做的事吧。你那日派兵伪装成匪徒,劫撸了北雁的一个村庄,获取牛羊宰杀饮酒,劫撸女子,供将士享乐。
但你没有想到,你们抢回的女子中,有一位北雁的公主。若非大理寺的人及时制止,那日,你便会玷污了那位公主。你可知,那日你将公主扑倒在身下的时候,耶律阿德正带着几万军马卧伏在城门之外,势要与你决以死战!”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惊愕之中。
“北雁公主,北雁公主若是被当成美人欺辱,那可严重侵犯了北雁的尊严,会严重影响两国的关系啊。”
“威胁关系是小,以北雁人的强势鲁莽,一场恶战不可不免啊。”
“这赵将军到底是哪来如此大的胆量?竟差一点引发两国征战。”
“我看,他这是将自己当成北关的土皇帝了。”
“这么说,若非大理寺及时制止,大战已经爆发了!”
璟隆帝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赵明这次终于慌了神:“不对,你说的不对,是那女子迷惑我的,我没有欺辱北雁公主,我没有!”
盛枷呈上一封信:“陛下,这是北雁国主耶律阿德写给陛下的信,请陛下过目。”
牛公公将信件递给璟隆帝。
璟隆帝打开后,看着耶律阿德一手歪歪扭扭的大乾字。
信上,他将赵明这几年做下的歹事一一阐明。最后大义就是,他这个大乾皇帝若不处决赵明,那我们两国就战场上见!
金隆帝咬牙喝道:“赵明,你可知罪?!”
赵明被喝得猛一哆嗦,接着他跪着抱住了赵秀的脚踝,祈求着道,“父亲,儿子代你驻守北疆,你替儿子说句话啊。儿子是被冤枉的。儿子无罪!儿子真的是被陷害的。”
赵秀紧紧攥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几乎崩裂。
他作为关武军的主帅,感觉自己面皮已经被剥得一点不剩。
赵明很有些管理才干,没有战事,所以他才放心将关武军暂时交给他管理。
他哪会想到,脱离了他的视线,这畜生竟是这般胆大妄为!
他沉了半天的气,赤着眸子,猛得一脚踢开赵明,然后拱手对着璟隆帝斩钉截铁道:“赵明代持关武军军务,利用职务职务之便,滥用职权,严重军规,违反大乾律法,罪无可恕,臣,愿亲自对他以军法处置,请陛下恩准!”
赵桓急得上前一步:“父亲?”
赵秀:“闭嘴!”
眼下这一刻,他们已然没有别的路可走。
赵明,必须得他亲自来处置,如此才能向皇帝证明他们赵家的赤胆忠心。
否则,关武军必成璟隆帝心中忌讳,很有可能会削弱他们赵家的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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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隆帝沉默。
目光掠过阶下战栗的赵明,和殿内百官,久久没有做声。
脸上是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沉敛威严。
太元殿中,空气一时间冷凝到森寒。
终于,璟隆帝狠厉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玄铁剑劈开殿宇。
“岂有此理!”
他双手扶着龙椅把手站起身。
“兵者为兵,却监守自盗,兵者为兵,却主动挑起战乱。这便是朕信任仪仗的关武大军吗?
关武军,成立于建朝之初,乃我大乾最大的军队。关武军的用途,是用来维护国土的完整,保家卫国的。”
他沉重地看向赵秀,“永定候,你也算是开国的将军,你来说说,这像话吗?”
赵秀跪地:“臣,治军不力,臣有罪!”
璟隆帝道:“你自是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赵明在秦州仗着几十万关武军的军威,胡作非为,你自然也有罪!今日,既然你愿意亲自处置赵明,朕便允了你,军法如何规定,你就给朕如何处置!休想徇私枉法!
同时,你作为关武军的统帅,未能尽到管理职责,自今日起,罚没五年俸禄,着重新整顿关武军军纪军规,保证我关武军,还是那支能保家卫国的关武军!”
赵秀沉痛颔首:“臣,遵旨,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