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绍瞪大了眼睛,
说道,
“还可以这样啊?
你也没说啊?
我不知道啊?”
王悦眨了眨眼睛,
说道,
“你也没问啊?
我哪里知道,
你也拿了这个药?
再说了,
你龙精虎猛的,
需要这个?”
司马绍叹了口气,
说道,
“这下,
我怕是要背上不孝的骂名了。
这个秘密,
你死也带到棺材里去,
尤其是不能让虞茂、王隐 知道了去,
不然,
少不了在史书上给我添上一笔。”
王悦点了点头,
随即明悟,
指着司马绍说道,
“你就给那个谁,
直接服用了?
不是,
你们父子都嫌命长吗?”
司马绍摇了摇头,
说道,
“这不是建康一败、乌程又败,
我父子二人,
被你父子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一时间,
心里起了急。”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你们啊,尽自己吓唬自己。
家翁那懒的,
扬州刺史府的案宗,
都快怼到屋顶了,
要是说他贪点拿点,
那是有的,
但你让他起兵造反,
坐在殿上,
还要每天批阅奏章,
他肯定翻个身,
和你说,
麻烦。”
司马绍说道,
“可是,
这权力放在别人手里,
始终是不放心。”
王悦白了他一眼,
说道,
“你们司马家这个疑心病啊,
怕是好不了了。
实在不知道谁是强梁,
谁在为你们挡强梁。
只有家翁在一日,
就不可能让那张龙床上,
坐其他人。”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理是怎么个理,
茂弘师父公忠体国,
但宣帝龙兴之前,
也是个忠臣。”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你尽瞎操心,
该防备的人不防备,
不该防备的人,
又逼得太紧。
家翁现在就两个儿子,
我已经这样了,
阿螭那个样子,
就喜欢习武学棋,
有什么好担忧。”
司马绍说道,
“话是这样说,
但以后哪?
要是茂弘师父又生出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儿子来,
那时候……”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你这样啊,活不了个岁数,
瞎操得什么心,
再生一个,
再长起来,
起码十五六年的事情了,
那时候,
说不定这江南都是胡奴的马场了。”
司马绍摇了摇头,
说道,
“我知道说不过你,
不过从我司马家龙兴来看,
没有不想造反的权臣,
如果有,
那一定是伪装的。”
王悦笑了笑,
说道,
“我们父子要是真想造反,
你踏进园子那一刻,
就已经是死人了,
甚至都有人已经表了态,
裂土荆、湘,两国并尊。”
司马绍警惕的把手按在剑上,
注视着树上啃熊掌的郭文,
郭文瞟了他一眼,
悠悠的说道,
“殿下没发现,
剑已经断了嘛?
我不能让殿下一生气,
把大公子砍了吧?
大公子要是没了,
我上哪里吃熊掌去?”
司马绍低头一看,
果然,
剑从剑柄以上三指处断开,
正好能挂着剑柄,
抬头说道,
“长豫,
这就是你的示威?”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你这个人啊,
事情总往坏处想,
明明是你,
拉着文君来向我示威,
宣示你储君的威严,
震慑我这权奸之子。”
司马绍把断剑接下,
丢到地上,
拿着那个还有三指剑刃的秃剑,
说道,
“你看看,
这不就是告诉我,
想杀我,随时随地嘛?”
王悦看了看那截断剑,
说道,
“有这个意思,
也是让你自己小心一些,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宋袆来,
只怕,
你和我那个糊涂叔父,
早就被人毒杀了吧?”
司马绍眉头一皱,
说道,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该不会……”
王悦笑了笑,
说道,
“需要嘛?
我父子二人无人恋栈权位,
就想做个西园诗客,
只不过现在世道艰难,
不得已如此。”
司马绍撇了撇嘴,
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
那倒是让出来啊?”
王悦摆了摆手,
问道,
“让给谁哪?
陛下好大喜功,志大才疏。
你忘了故琅琊王裒率十万大军,
在邺城全军覆没的事情了嘛?
就江南一隅,
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冲动?”
司马绍指了指自己,
说道,
“那不是还有我吗?”
王悦瞥了他一眼,
说道,
“没让给你嘛?
那你东宫的才子佳人,
都是地上长出来的嘛?”
司马绍摇了摇头,
说道,
“你知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
王悦点了点头,
说道,
“那等你坐上去再说吧。”
司马绍问道,
“你这话可算数?”
王悦笑了笑,
说道,
“你可得抓点紧了,
要是让郑阿春真怀个龙种,
那你可就没戏了,
毕竟你这鲜卑的血统,
硬伤啊。”
司马绍看了看自己,
说道,
“你是说,
父皇连这个屈辱都忍了下来,
就是还想和郑寡妇生个儿子,
然后立为太子?”
王悦白了司马绍一眼,
说道,
“不然哪?
陛下这招以士族治士族,
倒是颇有些妙趣,
你培养那个什么怀祖,
也是这个意思吧?”
司马绍问道,
“你想说什么?
准备对王怀祖下手?
给我来个釜底抽薪?”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我都能给你整个锅砸碎,
费那个脑子干什么?
我是提醒你,
有人已经想这么做了。”
司马绍急忙问道,
“谁?”
王悦没答反问,
“君平是不是去找了怀祖?”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你这小妾是孔管家女儿,
你知道了不奇怪,
快说,谁要杀怀祖。”
王悦继续问道,
“那,君平有没有让怀祖,
去见谁?”
司马绍又点了点头,
说道,
“刘隗,
你知道的,
他是丹杨尹,
很多事情绕不开他,
必须派人把他看……
你是说刘隗?”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哎,我可没说了,
全是殿下明鉴万里。”
司马绍踹了一脚四轮车 ,
说道,
“得了吧,
你这个乱臣贼子,
就别说这奉承话了。
刘隗为什么要杀怀祖?
不应该啊?”
王悦笑了笑,
说道,
“因为,他俩很像。”
司马绍摇了摇头,
说道,
“怀祖没有和东宫的妃嫔通奸。”
王悦笑了笑,
说道,
“我说的不是私德,是那份隐忍。
这个刘隗,
是个危险人物,
陛下和你,
都小看他了。”
司马绍问道,
“他真敢出手?
那不用父皇下旨,
我就除了他,
这点,
他不知道?”
王悦又笑了笑,
说道,
“这才是刘隗高明的地方,
他早给自己找好了替罪的人。”
司马绍又问,
“谁?谁会甘心被利用。”
王悦说道,
“如果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哪?”
司马绍略略一想,
说道,
“你是说那个倒霉蛋典客令?”
王悦点了点头,
说道,
“他也确实够倒霉的,
四五家盯上了他一个人,
关键他自己心里还没数。”
司马绍一听王悦这意思,
这是没猜中啊,
捋了捋黄须,
说道,
“难道是西阳王?”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我这刚娶了人家郡主,
能把老丈人出卖给你嘛?
你也不想想。”
司马绍点了点头,
问道,
“话说起来了,
你怎么想到,
难道就因为她也叫文君?”
王悦笑了笑,
说道,
“搞钱啊,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现在朝廷穷得都快当裤子了,
这个刺史也要钱,
那个刺史也要粮。
你去国库看一看,
那真是,
铜钱不相见,
一眼望到边。
你猜现在内库外库,
这些零零总总的钱库,
加一起,
还有多少钱?”
司马绍想了想,
说道,
“怎么也得有亿万钱吧?”
王悦撇了撇嘴,
伸出五根手指来,
说道,
“亿万?
一共这个数。”
司马绍叹了口气,
说道,
“竟然只有五千万钱了嘛?”
王悦摇了摇头,
司马绍眉头锁了起来,
说道,
“五百万的话,真是捉襟见肘了。”
看到王悦还是摇头,
司马绍忍不住问,
“总不能才五十万吧?
那连过年的赏赐都不够?”
王悦看要是再让他猜下去,
非气的吐血不可,
说道,
“是五个铜板,
这还没算欠个府的赏赐。”
司马绍也诧异的伸出五根手指,
说道,
“五个铜板?
你没在开玩笑?”
王悦反问道,
“这玩笑好笑嘛?”
司马绍摇了摇头,
问出灵魂一问,
“那钱都到哪里去了?”
王悦说道,
“这不是殿下要去追查的嘛?
怎么问起我来了?”
司马绍说道,
“查我肯定查,
你得告诉我查谁吧?
我总不能大街上抓一个人,
问他,
是不是你偷我家钱了?”
王悦点了点头,
说道,
“这个嘛,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往死得罪人的事情,
殿下不行,
我也不行。
不过,
倒是有个人,
非常合适。”
司马绍问道,
“你是说怀祖?”
王悦一皱眉,
说道,
“你不是打算培养怀祖,
来制衡会稽人嘛?
这么快就给出卖了?
你们司马家的人,
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司马绍也没觉得不妥,
继续说道,
“哪还能有谁?
当阳侯杜乂?
就那文武双全的,
能骗得了他?”
王悦摇了摇头,
说道,
“刚才不是说了嘛,
使功不如使过,
就让陛下吓他一吓,
把这个往死得罪人的事情,
交给他来办。”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刘隗啊?那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他愿意嘛?”
王悦撇了撇嘴,
说道,
“睡了皇后,还诞下了孽子,
他要是不珍惜他的三族,
反正你们司马家也没什么好名声,
再夷他一次三族又何妨?”
司马绍一皱眉,
说道,
“皇后?难道连你也支持郑阿春当皇后?”
王悦说道,
“我不支持怎么办?这些有子的妃子,
谁的家世能比得过荥阳郑氏?”
司马绍问道,
“那我母妃,就不能母凭子贵?”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我劝你哪,
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太真的侍臣箴,
一步步的来,
别想一口气吃个个胖子。”
司马绍眉头一皱,
说道,
“侍臣箴的事情,你也知道?”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他先来劝的我,没劝动。”
司马绍眼眉一抬,
说道,
“你连太真也不放过,
他可是你姐夫。”
王悦笑了笑,
说道,
“他还是刘大将军外甥哪,
这要是让他在豫州站稳了脚跟,
道畿兄,
我实在不知道,
你要拿什么,
才能把他带回身边来,
忠诚嘛?
你司马家也配。”
司马绍叹了口气,
说道,
“那你要是我,
该怎么办?”
王悦瞪了司马绍一眼,
说道,
“你也真是有个性,
这样的问题,
跑来问我这个乱臣贼子。”
司马绍一屁股坐在旁边,
说道,
“哎,不然我还能问谁哪?
我那个大舅子?
他不得给我讲一大车的大道理?”
王悦看着司马绍,
说道,
“我要是你哪,
就把这刘大将军把段匹磾杀害的事情,
明书明信的传给温太真。”
司马绍眉头一皱,
说道,
“不是大将军的意思吗?
还把仲玉(王瑜)派了过去。
怎么又成段匹磾了?”
王悦白了他一眼,
说道,
“废话,
段匹磾离得远啊,
他总不能从幽州飞过来揍你吧?”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特别是大将军乌程又占尽了便宜,
此消彼长下,
江南没什么人能阻挡他了。”
王悦摆了摆手,
说道,
“还有一人。 ”
司马绍点了点头,
说道,
“我知道,你要说茂弘师父,
这次要不是茂弘师父出面,
只怕大将军已经走出那一步了。”
王悦摇了摇头,
说道,
“我说的是安期。”
司马绍一皱眉,
“他?
就是你们兄弟里那个流氓?
前两天,
我还看见他当街调戏宋袆。”
王悦点了点头,
说道,
“你看,
他连这么英明神武的殿下都给骗过去了,
还不高明吗?”
司马绍眉头一锁,
说道,
“你是说……”
王悦点了点头,
说道,
“我要是殿下,
现在就去见见安期,
给他许诺的大官,
也让他乐呵乐呵。”
司马绍点了点头,
问道,
“你这办法倒是不错,
那,许一个什么官好哪?”
王悦说道,
“这周莚、羊鉴不是都外出当了太守嘛?
这左右卫率,
你随便给一个吧。”
司马绍眉头拧在了一起,
说道,
“你是说把我的命交到大将军手里?
有点与虎谋皮的意思吧?”
王悦笑了笑,
说道,
“虚虚实实嘛,
殿下都没有东宫了,
那东宫卫率,
在那里巡视,
还不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