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华看着他们干裂的嘴唇和布满老茧的手——这些手曾握过屠刀,也曾扛过锄头。他沉默片刻,弯腰扶起赵老三:“你们的罪,不是一场战斗能抵消的。但你们想抗日的心思,我信。”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从今天起,你们是‘赎罪敢死队’,配发最精良的武器,编入367师作战序列。”
敢死队的营房里,破天荒地响起了欢呼声。有个前伪军队长摸着新发的步枪,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以前拿这玩意儿欺负百姓,现在总算能正经打鬼子了!”
赵老三把一面自制的红旗挂在墙上,红布上用鲜血写着“赎罪”二字:“咱们的命,从今天起是八路军的,是老百姓的!”
陈振华特意嘱咐炊事班:“给他们吃同样的食物,并且管够。”当热气腾腾的馒头端上来时,不少人哭了——他们当了一辈子兵,从没见过哪支部队会给“罪犯”这样的待遇。
“陈师长是想让咱们吃饱了,有力气赎罪啊。”一个老兵抹着眼泪说。
休整的日子里,敢死队的训练比谁都狠。别人练一小时刺杀,他们练三小时;别人投弹五十米合格,他们非要投到六十米;夜里站岗时,总能听见营房里传来低低的忏悔声。
赵老三把每个人的罪行写在木牌上,挂在脖子上:“忘了过去的罪,就配不上这身军装。”
独立四团的驻地上,战士们正在练习巷战战术。团长周铁柱把太原城的街巷画在地上,让新兵模拟冲锋、掩护、爆破的动作:“小鬼子要是敢再来,咱们就把每条巷子都变成他们的坟墓。”
他特意调了两个晋绥军老兵当教官,“这些老伙计懂鬼子的套路,都给我好好学!”
独立七团驻扎在晋冀鲁豫的交界处,这里是连接三省的交通要道。团长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山路,对侦察兵说:“给我把每条小道都摸清楚,一尺宽的路都不能漏!小鬼子想绕后,得先问问咱们答不答应。”
特战团的训练堪称“魔鬼级别”。队员们穿着黑色夜行衣,在悬崖峭壁间攀爬,在结冰的河面上潜行,甚至要蒙着眼拆解机枪。
团长拍着一个前伪军特工的肩膀:“你以前跟着鬼子干的那些勾当,现在用来打鬼子,就是好本事。”
侦察团的马蹄声踏遍了根据地的每个角落。他们伪装成货郎、农民、商人,把日军的布防、粮仓、军火库位置都记在心里,汇总成厚厚的情报册。
有个侦察兵从北平回来,带回了日军的新编制表:“小鬼子在平津线又增了两个联队,咱们得早做准备。”
新成立的独立团,大多数承担起了根据地的防务。他们在村口设岗,在山头放哨,还帮老乡种地、修房子。团长笑着说:“咱们既是兵,也是民。老百姓信任咱们,根据地才能稳如泰山。”
各部队的训练各有侧重,却有个共同的目标——在一个月内形成战斗力。陈振华每天都要翻阅各团的训练报告,在“巷战进步显着”“侦察范围扩大”的批注旁画个红圈,在“射击精度不足”“协同战术生疏”的地方写下改进意见。
太原城外的炮兵训练场,李有才正在给新组建的炮团示范瞄准。他眯着眼,调整标尺的动作行云流水,一声令下,炮弹精准落在百米外的靶心。“记住了,炮是死的,人是活的。”他对晋绥军出身的炮手说,“小鬼子的炮再准,也架不住咱们灵活。”
九二式步兵炮团的训练场上,炮手们正练习快速转移。他们给炮轮裹上棉布,四个人抬着炮架在树林里穿梭,从架设到开炮只用三分钟。赵长城看着秒表,满意地点头:“这速度,小鬼子的侦察机来了都抓不着咱们!”
九一式山炮团则在山地里练起了“隐蔽射击”。他们把炮身涂成土黄色,藏在灌木丛里,只露出炮口对准目标。
朱瑞趴在观察镜后,看着炮弹在日军模拟据点上炸开,兴奋地喊:“就是这样!让小鬼子不知道炮弹从哪儿飞来的!”
最受瞩目的是155毫米榴弹炮团。虽然炮弹不多,陈振华还是下令每天演练次数很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对炮手们说,“重炮是咱们的底气,必须练到指哪打哪。”当第一发炮弹命中十五公里外的碉堡残骸时,连晋绥军的老炮手都忍不住欢呼。
炮兵们还发明了不少“土办法”:用标杆测量距离代替测距仪,用鞭炮模拟炮声迷惑敌人,甚至把迫击炮架在房顶上射击。赵长城把这些方法编印成《炮兵简易战术手册》,下发到各炮团:“别小看土办法,能打胜仗就是好办法。”
训练间隙,晋绥军炮手和八路军战士常常坐在一起擦炮。老炮手教年轻人怎么保养炮膛,年轻人给老炮手讲抗日的道理。
有个晋绥军炮手摸着炮身说:“以前伺候炮是为了混饭,现在是为了保家,感觉炮都变沉了。”
陈振华的指挥部里,三张新编制表铺在桌上,墨迹未干。365师、366师、367师的番号下,旅、团、营的架构清晰明了,像三套精密的齿轮,咬合着晋冀鲁豫的防务体系。
“365师不能只有386旅一个拳头。”陈振华指着365师的编制表,对黄参谋说,“新增二旅、三旅、四旅和五旅,分别负责平津线东段、西段和中段,以及冀中和冀南的防务。每个旅配一个九二式步兵炮营。”
366师的编制表上,旅级单位从四个扩到五个。“鲁省的地形复杂,得多留些机动力量。”陈振华在“五旅”的位置上画了个箭头,指向沂蒙山区,“让这个旅专门练山地战,小鬼子敢进山‘扫荡’,就把他们困死在里面。”
最复杂的是367师的编制,作为战略机动师,陈振华给它配了一个炮旅、一个特战旅,一个骑兵旅、一个战车旅、两个机动作战旅,一个后勤保障部,还有侦查团、运输团、作为独立单位。
“这个师要能打硬仗、打恶仗。”他在备注里写道,“主力旅正面突破,重炮旅火力压制,特战旅敌后袭扰,敢死队关键时刻捅刀子。”
编制表很快送到了八路军总部和各师首长手里。战神师长在365师的编制旁批注:“平津线防务需梯次配置,独立旅可多练铁路破袭战。”
陈师长的回信更直接:“365师的编制很扎实,大致就是这样,具体的指挥员做了一定的调整,更加符合每个指挥员的特点和专长。”
收到回信的那天,陈振华站在地图前,把三个师的防区用红笔连起来,正好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将晋冀鲁豫根据地牢牢护在中间。
“这才是真正的铁壁合围。”他对身边的人说,“小鬼子想从任何一个方向进来,都得先问问这三个师答应不答应。“
敢死队的营房里,赵老三正在给队员们读报纸。当读到“八路军在平津县外围炸毁日军弹药库”时,整个营房都沸腾了。“咱们也得加把劲!”一个队员喊道,“不能让老八路把功劳都抢光了!”
陈振华恰好路过,听见这话笑了:“功劳不是抢的,是打出来的。等你们打了胜仗,我亲自给你们庆功。”
他看着墙上的“赎罪”红旗,补充道,“但别忘了,你们的目标不只是立功,是找回做人的本分。”
几天后,敢死队终于等来了战斗命令——配合365师拔掉平津线的一个日军炮楼。出发前,赵老三把每个人的木牌收起来,说:“打完这仗,有功的,我替你们把木牌烧了;没回来的,我把名字刻在纪念碑上。”
战斗打得异常惨烈。敢死队顶着日军的机枪火力冲锋,用炸药包炸开炮楼的大门。赵老三第一个冲进去,被流弹打中胸口,临死前还在喊:“杀鬼子!”
当战斗结束时,1000人的敢死队只剩600余人,却硬生生拔掉了这个号称“固若金汤”的炮楼。
打扫战场时,战士们在赵老三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我欠王家村三条命,今日杀鬼子五人,算还清了。若有来生,再做中国人。”陈振华看着纸条,默默把它收进怀里。
战后,600余名幸存的敢死队员被编入正规部队,胸前的木牌换成了鲜红的领章。有个队员摸着领章,突然哭了:“俺爹要是知道俺现在是八路军,肯定能瞑目了。”
当然,在之后的一场又一城战斗中,再次有敢死队的队员牺牲,直到所有的敢死队员全部牺牲,敢死队的行动才算结束,但是敢死队的编制却被保留了下来,激励着无数的八路军将士们。
陈振华站在炮楼的废墟上,望着远处的根据地。各部队的训练声、兵工厂的机器声、老乡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雄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