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口只有半人高,里面结着冰,战士们匍匐前进,棉衣被冰碴子刮出一道道白痕,却没人发出一丝呻吟。
城头上最后一个鬼子哨兵终于察觉不对——第五盏马灯旁的同伴怎么没了动静?他端起步枪,哆哆嗦嗦地往那边挪,靴底踩在结冰的城砖上,发出“咯吱”的轻响。这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王梦生的心猛地一提。
就在鬼子即将绕过垛口的瞬间,老杨从排水口的阴影里蹿出,手里的刺刀精准地刺穿了小鬼子的心脏。刺刀拔出来时,他特意用鬼子的大衣擦了擦血——不能让血腥味引来了军犬。
十二个哨位,清理完毕,王梦生打了个手势,三小组的战士们迅速攀墙而上,他们背着炸药包和冲锋枪,是准备接应大部队的。
王梦生走到城墙边缘,往下看了眼,三百米外的乱坟岗里,陈振华正举着望远镜,见他露头,比了个“继续”的手势。
“往城门内进攻!”王梦生低喝一声,战士们分成两组,一组清理城门内的小鬼子,另一组跟着老杨往日军指挥部摸去,第三组开始从城门口往城门里摸进。
南城门楼里亮着一盏油灯,表面上只有4个小鬼子正围着炭火盆打扑克,军靴边扔着空酒瓶,另外有8个德王的骑兵在四周来回巡逻。
老杨做了个“停”的手势,想了想,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歼灭那些城门守军,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两枚自制的烟雾弹——用辣椒面和火药混的。他轻轻推开门缝,将烟雾弹扔了进去,然后迅速关门。
里面立刻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四个鬼子捂着嘴乱撞,撞翻了炭火盆,火星溅在地上。
老杨踹开门,小李和小张冲进去,匕首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们。咳嗽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炭火“噼啪”的轻响。
老杨走到绞车旁,深吸一口气,用力扳动把手。铁链在滑轮里滑动,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在这寒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梦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盯着远处的日军营地,那里一片漆黑,看来没被惊动。直到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能容两人并行时,他才松了口气,对城下打了个“安全”的手势。
乱坟岗里,陈振华一挥手,特战团的其他战士们像潮水般涌来,他们的棉鞋都裹着破布,踩在雪地上只有“沙沙”声。
骑兵一团的战马则被蒙了嘴,蹄子裹着麻袋,在城门后列队,只等一声令下。 王梦生站在城头,望着漫天飞雪,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热。
伸手一摸,才发现是刚才溅上的血珠化了——原来再冷的天,热血也是烫的。
日军26师团78旅团的营地在城中心的关帝庙,院墙是用青石砌的,高三丈,上面拉着铁丝网。特战一团的战士们贴着墙根摸,棉衣上的积雪蹭在石头上,簌簌落下,像春蚕啃桑叶。
“一组左,二组右,三组跟我冲指挥部。”王梦生低声分配任务,手里的匕首在月光下闪了闪——刚才在城头沾的血已经冻成了暗红的冰碴。
左侧院墙下有片矮树丛,一小组的战士们钻进去,惊起几只麻雀。小李立刻按住枪托,生怕惊了营里的军犬。好在军犬被拴在马厩,此刻正趴在窝里打盹,只抬了抬头。
老孙瞄准铁丝网的连接处,那里的铁丝最松。他掏出钢丝钳,“咔哒”一声剪断了两根——这声音在夜里像炸雷,他赶紧停手,侧耳听了听,营里只有哨兵的脚步声,才继续剪。很快,一个能容人钻的洞就开好了。
一小组的战士们依次钻进去,落在院子里的积雪上,几乎没声音。他们的目标是西侧的步兵营房,那里住着一个中队的鬼子,此刻大多在睡梦中,只有巡逻的哨兵提着灯笼晃悠。
小李跟着老孙来到第一间营房窗外,窗纸上映着十几个横七竖八的黑影。老孙示意小李守在门口,自己则掏出匕首,轻轻拨开窗户插销。他像只夜猫子翻进去,落地时膝盖微屈,一点声音都没有。
最靠近门口的小鬼子睡得正香,嘴角还流着口水。老孙走过去,左手按在他的嘴上,右手匕首从枕下探进去,准确地找到心脏的位置——这是他在少林寺学的“点穴”变的招,比抹脖子快,还没动静。小鬼子的身体只抽搐了一下,就没了气息。
连续解决三个小鬼子后,一个睡在角落的鬼子忽然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日语。老孙立刻定住,像尊石像。
直到那小鬼子又打起呼噜,他才继续往前挪,十五分钟后整间营房的三十个小鬼子,全被老孙一个人解决了,只有煤油灯在桌上轻轻摇晃。
右侧的二小组遇到了点麻烦,他们刚摸到炮兵阵地上,就撞见两个抱着步枪的小鬼子哨兵。
没等那两个小鬼子辨认清楚之前,战士小张反应快,一个饿虎扑食将左边的小鬼子按在雪地里,匕首同时刺入小鬼子的肺部;右边的小鬼子刚要喊,被战士小王用枪托砸在他的太阳穴上,那小鬼子直接闷哼一声就倒下了,自然也被小王抹了脖子。
“快拆下炮栓!”组长老赵低声说道,所有的战士们立刻动手,拧下那些迫击炮的炮栓,然后扔进一个背包里——没有炮栓,这些迫击炮就是废铁。
雪地里,三十门迫击炮被卸得七零八落,像堆没头的铁疙瘩,王梦生带着三小组直扑关帝庙的大殿——日军的一个联队的指挥部就在那里。
大殿门口有两个哨兵,正缩着脖子烤火,王梦生往身后的众人打了个手势,战士小马和小刘立刻左右包抄,小马假装尿急凑过去,趁那哨兵转头的瞬间,左臂锁住他的喉咙,右手匕首抹过;小刘则更干脆,直接用手榴弹的弹头直接砸晕了另一个小鬼子,然后直接抹去了脖子。
大殿里亮着四盏马灯,小鬼子的联队长大岛正坐在供桌上,对着地图喝酒,身边围着四个小鬼子。
王梦生示意战士们守住门窗,自己则掏出枚手榴弹,拉掉引线,在手里攥了三秒才扔进去——这是算好的,落地就炸,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轰隆”一声闷响,大殿里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随后王梦生踹开门,硝烟里,大岛和那些小鬼子们已经倒在血泊里,地图被气浪掀到梁上,还在燃烧。
就在这时,马厩里的一只军犬突然狂吠起来,王梦生心里一沉:“快撤!先去接应685团进城!”
他们刚跑出关帝庙,就见西侧的伪军营地亮起了火把——原来是德王伪军被爆炸声惊醒了。一个伪军军官举着枪喊:“有敌人!有敌人攻入到城里了!快集合!快集合!”
“打!”王梦生掏出冲锋枪,“哒哒哒”直接扫倒了那个伪军军官,所有的战士们也纷纷开火,子弹在雪地里划出一道道红光。
那些德王伪军一下子刚睡醒过来,没见过这阵仗,有的扔下枪就跑,有的跪地求饶,很快就溃不成军。
三点整,王梦生扣动了扳机,一颗全面进工的信号弹骤然升空,一个红星在雪夜里亮得刺眼的瞬间,所有城内和城外的八路军们,都看到了信号弹,都知道热武器的战斗开始了。
“砰”的一声,中心炮楼的探照灯骤然熄灭,整座张家口陷入一片黑暗,随后城外114师炮团的山炮立刻轰鸣起来,榴弹拖着尾焰砸向炮楼,火光不断的在城里各处爆炸,把张家口城内外的皑皑白雪,都照得通红。
张家口城市上方的雪花还在簌簌下落,刚刚赶到西门的聂师长,已在西门与陈振华碰头。
两双沾满雪泥的军靴踩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咯吱”的轻响,与远处特战团清理残敌的窸窣声交织在一起,像战前的序曲。
“聂师长,情况紧急,总攻马上开始了。”陈振华解开冻成硬块的地图,手指在上面划过。
“小鬼子第26师团师团长后宫淳还在城内,我判断他们会往北门突围——那里靠近草原,便于小鬼子往察哈尔省进行逃窜。”
聂师长哈出一口白气,搓了搓冻红的手:“我带的两个步兵团刚到,让他们从西门和南门开始进攻,堵住鬼子往西门和南门向的退路;你的骑兵一团和骑兵二团,去西门和北门设防,尤其是北门,必须钉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城门内整装待发的战士,“特战一团和115师的三个团继续清剿残敌,别让零散小鬼子搅了大局。”
“好,就这么办。”陈振华点头,转身对通信兵道,“通知马三华,骑兵一团即刻移防北门,与685团的二营汇合阻击日军逃离;周大勇带骑兵二团从东门进攻,坚决阻击任何突围之敌,把他们往北门赶去——咱们在那儿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