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心中升起了一份担忧。
卫士们也都是人，他们都有着复杂思想。
如果压迫得太紧，那些新卫士肯定会暴动。
不过他心中担心的不是那些新卫士暴动起来能做什么，而是担心那些新卫士会被自家公爵大人杀个一干二净。
老实说自从艾娜小姐被杀后，他就已经明显感觉到公爵大人越来越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而是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没有丝毫感情。
“短？”
声音似嗤笑一般，可下一秒这道声音又恢复了冷漠。
“抬起头来莱茵，你是我手下最信任的骑士，你有与我对视的资格。”
“是，公爵大人。”
抬起头，和公爵大人漆黑如墨的瞳孔对视在一起。
这一刻莱茵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深渊，血海在里面凝聚，堆积如山的尸体画面倒映在里面，不甘的灵魂在里面扭曲尖啸。
“你很害怕我吗？”
“怕。”
莱茵说出了实话。
他确实怕，他怕死，也怕公爵大人发疯。
每一次公爵大人发疯那都是用血来填的。
在他的心中已经一度以为公爵大人信仰了什么邪神，而那个邪神现在就居住于老城堡庄园中。
从那变得不祥的颜色就能知道答案。
“你很聪明莱茵，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莱茵，我问你个问题？”
“你觉得我们人类种还有延续下去的希望吗？”
听到殿下的这个问题莱茵愣住了。
希望...
人类种还有希望吗？
神弃种，被所有种族所抛弃，神主不再庇护。
那么迎接人类种的会是什么？
答案已经很明显，深渊恶魔肆无忌惮的入侵。
万年走过来，智慧种都是依靠着教会的庇护镇守平安度过，在教会的镇守下即使是上位恶魔也乱来不了什么。
可现在教堂依在，教堂里的人却是已经看不到一个。
人类种...被抛弃了啊。
“没有。”
莱茵说出了这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无力的答案。
“想要知道为什么吗？”
“公爵大人您知道？”
“知道。”
“能告诉我吗？”
莱茵迫切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人类种要被抛弃，他们人类种又到底做错了什么。
摆弄着艾娜妆容的西琳没空去看莱茵脸上表情。
可就算不看，他也能感受到这位骑士内心的渴望。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莱茵你知道神主有几位吗？”
虽然不知道公爵大人为什么会问这种连平民也知道的问题，莱茵却还是诚实回答道。
“两位，晨曦冕下，生命冕下。”
“错了。”
“啊？”
迎着莱茵错愕的目光，西琳继续开口。
“错了，不是两位。”
“现在是三位了。”
“第三位神主冕下已经降临。”
“同时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成为神弃种的原因。”
“公爵大人第三位神主冕下是不是厌恶我们人类种？”
西琳注视着莱茵的目光，这个骑士很好用，如果可以她想要真正收下这个骑士。
“不，祂不讨厌人类种，只是讨厌一些个体，祂有一个非常非喜欢的人类种个体，甚至可以说是....爱。”
冷漠的声音说出爱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至于祂又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人类种，这是因为仇恨和迁怒。”
“圣费里乌德绍尔斯，我们人类种的种族神叛离了卡蕾亚位面，可祂做的不只是叛离。”
公爵大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到毫无感情波澜，莱茵却听得身躯微微颤抖起来，他有种直觉，圣费里乌德绍尔斯陛下肯定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祂杀死了第三神主挚爱的人，在明知道第三神主身份情况下圣费里乌德绍尔斯这个罪人发起了叛乱。”
“祂的叛乱杀死了第三神主挚爱，以全人类种未来为代价换取了在深渊面前获得更进一步的可能。”
踏~！
双膝一软，莱茵瘫坐在了地上。
在公爵大人这他听到了不得了的信息，同样也听到他无法接受的信息。
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说得通了起来。
也只有第三神主的身份才能有能力一拳让人类种沦为神弃种。
“莱茵我再给你说个故事吧。”
“曾经有一位大公之女从拍卖行购买了一颗魔兽蛋，她为这颗魔兽蛋倾尽了所有，可是魔兽蛋中破壳出来的只是一只低阶魔兽，在极度的打击下大公之女体内魔力失衡，这对于一个刚刚破壳的低阶魔兽来说却是致命的，魔力余波重伤了祂，濒死的魔兽被大公之女命令女仆扔出了庄园，暴雨中重伤的魔兽显现出了十环。”
十环！
听到这，莱茵的头皮发麻了起来。
目光不可置信看向面前的公爵大人。
可回应他的只有公爵大人那不带丝毫色彩的眼眸。
“重伤濒死的魔兽能够通过碎环进行自救，魔兽十环碎成了一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祂遇到了一位心灵纯净无瑕的少女，同时也是祂的挚爱。”
“这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西琳缓缓抬起了头，手背上一道复杂契约魔纹亮起了淡淡蓝辉。
麻了...
看着公爵大人手背上的临时契约印记莱茵彻底麻了。
“我重新联系上了祂。”
莱茵无神的目光有了一点色彩，脑海中想起那一座暗红庄园城堡。
难道....
“就和你想的那样，莱茵。”
“在我们人类种面前目前就两条道路，一条坠入深渊，一条是燃尽一切换取那可能存在的另一条道路。”
“莱茵...”
“是顺从的坠入深渊，还是随我踏上另一条道路？”
莱茵静静看着公爵大人向着自己伸出的手掌，手掌停留在了他的面前。
“公爵大人，祂真的会原谅人类种吗？”
西琳轻轻摇头。
“我不打算对你说谎，所以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这条道路追寻的只是一份希望，而不是答案。”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莱茵想到了家中已经大起肚子的妻子，他是个自私的人，在必要条件下第一个想起的永远是家人。
就算是为了自己那即将降生的孩子...
拳头紧了紧。
抬起头，刚刚还深刻在骑士目光中的迷茫已经消散，取而代之是一份无法动摇的信念。
两只粗糙大手抬起捧住白皙手掌，低下头嘴唇轻轻在白皙手背上轻点上一下。
“公爵大人，莱茵.哈特的剑将只为您而挥舞！永生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