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古堡内灯光耀眼，在场的人们一个个皮肤苍白，嘴唇血红，路易忽然出现，手里端着一小笼叉烧包，在众人围观下坐在座位上。
路易看看香喷喷的包子，又抬头看看长桌两侧穿着奢华古旧，如同十几世纪欧洲油画的客人们，眼神下垂，那种熟悉地窘迫感又来了。
周围都是避不开的视线，若眼神有热量，路易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脱水烤焦。
“小路易。”
爸爸的声音传来，路易紧张抬头，只看到穿着燕尾服的人形走了过来，那人没有脸，头的位置是一颗巨大的空心爱心。
“你该吃点东西了。”
路易紧抿着嘴，用头发丝儿来表示抗议。
“路易，你该吃东西了。”
这是妈妈的声音，路易余光中看到穿着深蓝色褶皱长裙的人走了过来，就是妈妈的声音，头的位置是一颗小些的，完整的爱心。
两个人头重叠，或许能正好完美契合。
妈妈又出声了，满含关切：“不要吃那些垃圾食物，你得补充营养。”
爸爸也在催促：“快吃饭吧，你长大了，不要让妈妈担心。”
路易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被捏着鼻子灌食物的时候，鼻腔会被堵住，喘不上气，大量的液体就会顺着嘴巴流进胃里。
泪水中他还能看到妈妈皱起来的眉头，爸爸伤心的脸。
“我……”
路易近乎嚅嗫着：“我不喜欢……”
爸爸妈妈形状的人越走越近，路易抬头看向自己的桌前，长桌上的食物鲜艳无比，却都打了厚厚的马赛克，像是游戏bug中难以直视的背景。
浓重的味道飘过来了，那些马赛克层层掩盖下的味道。
路易知道那些是什么，但他真的提不起食欲。
“我不想……”
“不想也得忍忍。”妈妈发话了。
“妈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掉。”
“妈妈，我……”
路易还要争辩，一抬头看到妈妈心形的头颅时，他忽然又压下了嗓子里的酸楚。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想逃跑，想尖叫，想像小时候一样不管不顾地推开所有人然后跑掉。
但是路易的脚下好像生了根，他一动也不能动。手里的包子散发出香味，对在场的其他宾客来说，却熟视无睹。
“我……”
路易抬头，泪光中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色得体正装，缓步走来，身材高大，在坐满宾客的宴会上显得鹤立鸡群。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路易看清了戎玉卓的脸。
“小玉镯……”
戎玉卓走到跟前，路易的爸爸妈妈一动不动，三个人把路易夹在中央，侧边的爸爸妈妈显得有些警惕，两颗巨大的爱心头颅微微摇晃。
戎玉卓却站得笔直，目标明确。
一只冰凉的手贴到了路易的额头上。
恍惚中，一句“走吧”响彻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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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路易是被太阳烤醒的。
窗帘被风吹开，路易的睡衣在梦里被不老实的他掀起来一截儿，不知在阳光中暴露了多久，等他疼醒时，背上已经被灼红了一大片。
路易嘴里斯哈斯哈抽着冷气儿跑去卫生间抹药，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原来梦里那如有实质目光，原来是自己睡觉被太阳晒的。
下一秒，记忆又开始模糊起来。
“小玉镯！”
路易又看到了从主卧里正好出来的人：“早上好！”
戎玉卓脸色看上去又不太精神了，好像又没有睡好，眼下淡淡的青黑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郁。
“你又失眠了？”
戎玉卓摇了下头，没有回答。
路易想说说自己刚才的梦，又忘了梦的内容是什么，后背上还是隐隐发烫，轻飘飘挂在身上的长袖都显得有些磨。
路易只想赶紧回房间里脱掉衣服。
“哦对，昨天给你的吃的看到了吗？”
戎玉卓点头：“吃了，很好吃，谢谢你。”
路易的投喂事业成功，戎玉卓几次拒绝无效，已经习惯了对方这样专门给自己买吃的，只为看自己吃饭的行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只有食物，没有人等。
“好吃再给你买。”
路易表情灿烂，看着比自己吃了还高兴，兴奋地继续分享道：
“我今天不出去了，晚上……对，晚上要去聚餐，我会带钥匙的，不用等我。”
戎玉卓穿好鞋，只“嗯”了一声。
路易一笑：“我今天晚上肯定能交到很多朋友！”
说完，路易姿势别扭地进了屋，也不记得关门，次卧不大，门正对着就是床。
入门处的戎玉卓见路易进屋就脱了上衣，后腰处有一片引人注目的斑驳烫伤，大部分的地方都涂上了白白的药膏，背面看去，狼狈非常，偏偏主人不以为意，脱完就趴到床上，开始玩起了手机。
戎玉卓收回了目光，转身出了门。
觉得自己已经补充足够社交知识的路易在下午五点打算起床。
一直凝视着电子产品让他的眼睛微微发红，头脑也不太清楚，路易照了照镜子，镜子里的人看着有些憔悴，比早晨的戎玉卓看起来睡得还少似的。
他从包里翻找半天，最后把东西都倒了出来，终于找到一副黑色的隐形眼镜。又花了几分钟时间戴好，路易忍着疼换好衣服，身上已经大汗淋漓。
聚餐时间定在五点半，学校旁边的饭店，这个时间还有可能会堵车，路易暗暗埋怨自己怎么不早点起来。
弯腰，穿鞋，再站起身，运动背包蹭到了后腰的伤口，毛毛的细汗从后颈处一直冒到头顶。
路易想着晚上就快能达到的目标，还是深吸一口气坚持着。
伸胳膊，拧门把手，往下一压，门开了，门外的风直愣愣地吹了进来。
路易头上的冷汗随着哆嗦了一下。
……
饭店簇拥着一团一团的学生，各有交好的人都凑在一起，几个学院都定了同一家饭店，让这个见证了无数学子成长的地方显得生机勃勃，青春非常，十分热闹。
戎玉卓忽略了身边同学的问询，目光落到了对面包间里一直歪着身子，不停打电话的女孩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