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楚天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嘶哑。
“黑焰刀王座下二弟子,萧烬。”虚影抬手轻抚石碑刻痕,那些凌厉的线条竟在他指尖变得温顺,“在此金星上,欲效仿师尊,开辟‘斩星刀宗’道统……”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楚天宇脸上,“这柄黑焰寂灭刀乃师尊性命交修之兵,刀灵桀骜,非其真心认可之主,纵使刀碎魂灭,也绝不会臣服。你能令其如此欢鸣,与之共鸣至此,除了师尊亲授,再无第二种可能。”
黑焰刀仿佛在印证他的话语,刀锋轻轻震颤,飞回到楚天宇手中。
“师兄……” 楚天宇声音干涩沙哑,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石碑的刀意如此熟悉,为何黑焰刀会如此激动共鸣,这竟是他从未谋面的师兄。
萧烬看着他轻笑,突然微微躬身:“黑焰寂灭刀是我刀王一脉的传承圣物。它既认你为主,从今日起,你便是黑焰一脉的当代刀主。”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庄严肃穆,“凡修习黑焰刀意者,见刀如见师祖,所有黑焰一脉,皆当奉你为尊。”
楚天宇嘴唇微颤,黑焰刀在他掌心剧烈震颤,刀柄处传来灼热的脉动,像是在替他回应这份沉重的传承。
他深吸一口气,“师兄放心——”声音里带着刀锋般的锐利,“黑焰一脉的刀,绝不会在我手中蒙尘。”
萧烬的目光扫过那些修士尸体,又看向江文昊等人,眼神中流露出赞许:“看来,你身边亦有肝胆相照的挚友,很好……很好!吾道不孤!”
“师兄!”楚天宇声音发颤,向前迈了一步,“你……”
萧烬苦笑着:“我早已陨落,一缕残魂不灭,只为等待师尊道统的有缘人,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小师弟。”
他的目光炽热无比,充满了欣慰与解脱,“师父他老人家,眼光依旧犀利如刀。能在万年之后,为我黑焰一脉再续传承……天不绝我黑焰一脉!”
说到这里,他的虚影开始变得极其黯淡,目光充满了兄长般的慈爱与担忧,深深地凝视着楚天宇:
“小师弟……大师兄名唤‘凌锋’,他远在卡兰星系建立道统‘霸刀门’,若……若他还活着……日后……可去寻他……”
他的身影愈发虚幻,艰难地抬起半透明的手,一枚缠绕着黑焰纹路的纳戒从石碑底座缓缓升起。
“小师弟,黑焰一脉的刀锋……要靠你来擦拭铮亮。”萧烬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这诸天……还要靠你的刀……去斩开一片朗朗乾坤。”
他颤抖着将纳戒推向楚天宇,“这是我斩星刀宗……最后的秘藏。还有……咳咳……师尊当年赐予我的第一柄木刀。”
楚天宇伸手接住纳戒的瞬间,一段记忆洪流轰然涌入脑海——
烈日下,少年萧烬跪在砂砾地上,双手捧着柄粗糙的木刀。黑袍刀王负手而立:“刀者,当有斩星之志。这一刀,我要你练十万次。”
画面破碎,又重组为星空下的场景。
已成青年的萧烬浑身浴血,手中长刀斩出贯穿星河的刀光,身后是无数持刀弟子齐声怒吼:“刀出无悔!”
最后定格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萧烬单膝跪地,将染血的手掌按向石碑:“师尊,弟子……守不住了……”
“师兄!”楚天宇双目赤红,降魔图在体表疯狂游走。他想要抓住萧烬消散的身影,却只握住一缕飘散的黑焰。
萧烬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刀:“小师弟……好好活着……替师兄……去看看师尊曾说过的……星空尽头……”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一声满足的叹息:“这下……终于能去九泉之下……伺候师尊了……”
最后一缕黑焰落在楚天宇掌心。
“师兄——”
楚天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双膝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重重砸在滚烫的沙砾上。
黑焰刀突然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悲鸣。刀身上的魔纹疯狂游动,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锁链缠绕住黑焰,像是在挽留什么。
整座广场突然剧烈震动,黑色玉碑轰然崩塌,化作无数光点升腾而起。
那些光点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幅浩瀚星图,正是萧烬记忆中的斩星刀宗全貌——巍峨的刀阁,绵延的练武场,还有那座高耸入云的祖师雕像。
星图持续了三息,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楚天宇手中的纳戒。
楚天宇缓缓跪地,宽阔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将黑焰刀横置于身前,重重叩首三次。
当他再抬头时,眼中已噙满泪水,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师兄走好……黑焰一脉的刀,永远不会折断。”
荒漠的热风卷起沙尘,掠过他染血的白发,也带走了最后一点残魂的气息。
江文昊默默上前,将手按在楚天宇肩上。赤霄剑发出清越的龙吟,与尚未散尽的刀鸣相和。
胡勇敢没有嬉闹,问天枪插在身旁,对着消散的光点郑重抱拳。
殷秀美燃天斧顿地,赤焰火轮在沙地上划出一道圆满的弧线。柳相玉无声地现出身形,九柄撕夜飞刀在虚空划出送别的轨迹。
天火鸾落在楚天宇肩头,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天火鉴言——本宝宝虽然不懂,但心里好难受……”
胡勇敢走过去,重重拍了拍楚天宇的肩膀:“楚妈,咱兄弟在呢。”
楚天宇深吸一口气,滚烫的沙砾气息涌入肺腑,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缓缓站起身,黑焰刀一声低鸣,自动飞回他手中,刀身魔纹流转,透着一股沉凝的肃杀。
“我没事。”他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已没了哽咽,只剩下刀锋般的冷硬,“继续找阳钥。”
“这就对了,”胡勇敢用力一抹脸,把刚才的沉重甩开,“咱得支棱起来,还要拯救太阳系呢!”
“走吧,”江文昊收回按在楚天宇肩上的手,“阳钥,必在附近。”
五人一鸾,带着尚未平复的心绪,再次踏空而起,沿着焚风荒漠的边缘继续飞行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