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成子站在原地,脑瓜子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顺着后脊梁骨往下淌,心里一个劲儿地后怕:刚才老子要是晚走一步,还在这屋里待着,那废的指定还有我一条腿啊!
他瞅瞅躺在地上哀嚎的俩人,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两条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心里直呼万幸。
这边赵连国和小奔子被送进手术室的事儿咱先不提,单说这二成子。
缓过神来之后,赶紧摸出兜里的手机,第一个要打的就是大哥杜崽的电话,这他妈出了天大的事儿,腿都让人打飞了,必须得跟大哥报信啊!
可电话拨过去,听筒里就传来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打不通杜崽的电话,二成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了两圈,突然想起一个人——杜崽身边的头号兄弟八图!
这俩人平时形影不离,关系铁,找八图指定能联系上杜崽!
他赶紧把电话拨给八图,电话刚一接通,二成子就带着哭腔喊:“大哥!大哥!出大事了!”
八图在那头听得一愣,皱着眉问:“咋的了?你说话咋他妈哆哆嗦嗦的?跟筛糠似的!”
“不是,真出大事了!杜崽大哥呢?我给他打电话咋打不通啊?”二成子急得都快哭了。
八图哼了一声:“大哥正跟长春的小贤打电话呢,咋的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二成子咽了口唾沫,语无伦次地喊:“你赶紧告诉大哥!赵连国还有小奔子,俩人在医院让人给补枪了!是真补枪了啊!”
八图心里咯噔一下:“谁干的?这么大的胆子!”
“还能有谁?除了长春的孙世贤,还能有哪个不要命的!”
二成子的声音都在发抖,“那腿,那腿都他妈让人打飞了!一屋子全是血,老鸡巴吓人啦!!”
八图听完,沉声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我马上跟大哥说!”说完就“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八图赶紧跑到杜崽身边,就见杜崽正举着电话,在那头骂骂咧咧呢:“咋的?没话说了?你他妈要是害怕了,现在就跟老子吱一声!听见没?”
电话那头传来小贤的一阵冷笑,那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八图赶紧凑上前,低声喊:“大哥!大哥!出事儿了!”
杜崽瞪了他一眼,对着电话吼道:“你先等着!我这边有点事儿,等会儿再跟你算账!”说完就把电话夹在肩膀上,问八图:“咋的了?慌慌张张的,天塌下来了?”
八图赶紧把二成子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赵连国和小奔子让人给废了,腿都打飞了,是孙世贤干的!”
杜崽听完这话,眼珠子瞬间就红了,他一把抓起电话,对着那头的小贤吼道:“孙世贤!你他妈给我记住了!你把我兄弟的腿给废了,是不是?你听着!老子刚才在电话里没吱声,就是等着听你这狗日的报信呢!”
电话那头的孙世贤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咋的?你杜崽这是被吓着了?搁那吹牛逼呢?我告诉你,你再敢在电话里跟我逼逼赖赖的,老子二话不说,再让人去废了他俩另一条腿!你瞅瞅我孙世贤说话算不算数!”
杜崽气得肺都快炸了,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骂道:“行!行!孙世贤!你他妈给我记住了!你现在就是在作死!知道不?你小子现在半只脚都已经踩进阎王殿了!懂不懂?”
这头孙世贤听完电话那头的话,气得都乐了:“我操!行,你也别他妈跟我绕弯子了,有话直说,你到底啥意思吧?”
电话那头的杜崽吼道:“啥意思?我他妈告诉你!我这就上长春找你去,见着你面我必须干你!我要是不把你干得没影没踪,我杜崽以后他妈就不在北京混了!”
“你他妈算个鸡巴毛啊!还不在北京混了?你在哪混不混,跟我有个鸡巴嘚关系!我告诉你,长春这地界你可以来,但是来了想走,吹牛逼!”
杜崽被骂得火冒三丈,咬着牙说道:“行!行!行!那咱也不用在这跟你俩磨叽了!你给我记住了,我指定上长春找你,到时候有你好果子吃!”
话音一落,“哐当”一声就把电话撂了,跟着就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摔,狠狠碾了两脚。
旁边的小弟赶紧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哥,这啥意思啊?咱接下来想咋整?”
杜崽喘着粗气,眼珠子都红了,恶狠狠地说道:“咋整?还能咋整!那四百万的货,我他妈不要了!别说四百万,就是再让我拿出四百万,我也得出这口气!小逼崽子敢跟我他妈逼逼赖赖的,真拿北京当他妈没人的地界了,真拿自己当他妈京城的爷了?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骂完之后,杜崽摸起电话,又拨了个号,没一会儿电话通了,他压着火说道:“哎,闫京啊,我杜崽!”
电话那头的闫京一听是他,立马笑着回道:“哎哎,杜老大!咋的了?这是有啥事儿啊?”
杜崽咬着牙:“我跟你说个事儿!那孙世贤,你知道吧?”
“知道!长春的那个狠茬子嘛!咋的了?”闫京回道。
“知道个屁!这逼他妈太能作了!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撒尿,真是不把咱们四九城的爷们当人看了!我兄弟在长春,四百万的货,让他给整没了!我反手给他打个电话,想跟他好好唠唠,结果这逼直接把我兄弟的腿给掐折了!”
杜崽越说越气,胸口都跟着起伏:“你说他是不是作死?你这么的,行!明天我在香满楼摆一桌,咱们四九城的这帮社会,都给我叫过来!你要是拿我杜崽子当个人物,咱们要是哥们是朋友,明天就来帮我一把!”
闫京愣了一下,问道:“咋帮啊?你想咋整?”
杜崽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上长春,干他!”
闫京听完,皱了皱眉头:“咱说那长春,离咱这儿千八百里地,这一去可不容易!”
“不容易个屁!”
杜崽红着眼睛吼道,“我必须得让他知道知道,咱四九城不是没人了!真拿我杜崽当他妈软柿子捏?真是!人这脾气不能太收敛,你一收敛,那就是万人骑、万人踩!我今天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闫京一听这话,立马拍着胸脯说道:“行!大哥,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张罗!我这边肯定没啥问题,指定到!”
杜崽喘了口气,说道:“行,闫京,啥都不说了,咱以后就事上见!我现在气得浑身直嘚瑟,我再给其他兄弟打打电话,只要是有血性的,都他妈跟我上东北!我非得整死他不可!”
说完,“哐”的一声就把电话撂了,反手又摸起电话,开始挨个拨号。
这回他打给谁了?打给了宋建友、邹庆、朗银海、高奔、还有大小八戒,这帮人可都是京城地界上的老炮儿,说好听点是社会大哥,说不好听点,就是黑社会臭流氓!
这一通电话打出去,那就是京城流氓总动员啦!
要说这杜崽,在京城地界确实有这个力度,四九城喊一嗓子,这帮流氓子都得给面子!尤其这帮社会人,平时凑在一起就好个面子,这么大的聚会,要是不找你,你都觉得自己不够段位,脸上挂不住!
等着杜崽把人一找来,到时候人多势众,流氓子扎堆,社会人儿成群,那他妈不得把孙世贤活活打死?
杜崽越想越解气,嘴里嘀咕着:“小逼崽子,跟我玩这套,他妈的逼出!等着老子来收拾你!”
可话说回来,四九城这帮老炮儿里,也有那脑袋瓜清醒的,没跟着杜崽瞎掺和。
这帮人知道,知道这事儿压根就不能跟加代提——明摆着小贤和加代是过命的兄弟,铁得能穿一条裤子,你让加代找兄弟去干小贤?那纯属是放屁,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再退一步说,加代他也没那么多兄弟!
满打满算就那么两个半能扛事儿的,拢共凑不齐一桌麻将,他能有啥像样的兄弟?真找他去掺和这事儿,那也是白鸡巴费劲,纯属白费功夫!
这么寻思下来,杜崽心里也有数,有几个人他是压根没敢打电话的。
头一个就是潘革。潘革虽说跟小贤认识,俩人还挺对脾气,属于英雄惜英雄的交情,杜崽哪敢找他?找了那不等于是找骂吗?
再一个就是哈僧这帮人,杜崽更是连提都没提。
为啥?还不是因为哈僧跟加代走得近,俩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那关系铁得没话说!
除了这几位没被惊动的主儿,剩下的那帮京城老炮儿、街面混混,基本上都让杜崽一个电话给喊到位了。
一通电话打完,杜崽把所有人都约到了香满楼,就等着明天摆酒聚人,商量着上长春干仗的事儿。
这边小八戒,金锁也接到了信儿,他倒是个实诚人,根本就不知道杜崽没给加代打电话。
在他眼里,这么大的江湖盛事,那绝对是四九城一等一的大事儿,加代咋可能不出席呢?
再说了,香满楼这地方离加代住的小区也就隔了两个路口,抬脚就能到,近!
小八戒也是手欠,接完电话溜达着就往香满楼走,走到半道一抬头,嘿,正好瞅见加代家的楼了!他二话不说,摸出电话就拨了过去。
“喂,大哥!我金锁!”
“咋的了金锁?”电话那头传来加代的声音。
“代哥,我这都到你家门口了!你走没走呢?是不是也往香满楼去啊?”小八戒乐呵呵地问道。
加代当时就愣了,一头雾水地回道:“我上哪儿去啊?啥香满楼?我上那儿干啥去?他家饭摊的菜做得好吃啊?”
小八戒一听这话,当时就懵了,问道:“不是吧大哥!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知道啊?杜崽没给你打电话?”
“他给我打啥电话?”
加代更迷糊了,“到底咋的了?多大的事儿啊,还值得你特意跑一趟?”
“多大的事儿?我操!”
小八戒说道,“这可是天大的事儿!整个四九城的流氓子都要聚齐了,准备上东北干仗去呢!”
“上东北干仗?”加代的声音沉了下来。
小八戒正说得唾沫星子横飞,说到这儿突然就卡壳了,一拍脑门子,眼珠子瞪得溜圆——他妈的,不对劲儿啊!上东北,上长春,那是去打谁啊?那不就是去打小贤吗?小贤又是谁啊?那可是加代的好兄弟、铁哥们,过命的交情啊!
小八戒当时就傻眼了,嘴张得能塞个鸡蛋,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缓了半天,才哭丧着脸说道:“哎呀我操!大哥!我他妈给忘了这茬了!”
“你忘了啥了?”加代的语气已经有点冷了。
小八戒哭唧唧地说道:“我跟你说吧哥,他们说要上东北长春,去收拾小贤!我知道你俩关系好,要不咋说杜崽哥没敢给你打电话呢!你说我这张逼嘴,真是欠抽,多余打这个电话!”
加代一听这话,当时就炸了:“啥?四九城的流氓子聚齐了,要上东北长春干小贤?啥时候的事儿?”
“就是明天啊代哥!”
小八戒赶紧说道,“杜崽哥都急疯了,哐哐砸钱呢!说要拿钱砸出一帮人来,咱四九城这帮老炮儿,好多都抢着往上凑呢!”
加代捏着电话,沉默了几秒,咬着牙说道:“那这么的,你在香满楼门口等我,我过去看看,我倒要瞅瞅,杜崽这是想干啥!”
“行,行!哥,我等你!”小八戒赶紧应着,“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这边加代撂下电话,转身就下楼,一屁股坐上自己的车,直奔香满楼而去。
车子在路上疾驰,加代靠在座椅上,心里头翻江倒海——这事儿肯定是真的,小八戒那小子实诚,不会骗他。
杜崽这是真急眼了,居然要纠集这么多人去长春干小贤,这事儿要是真闹大了,那可就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