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我害怕……”花花有些退缩地揪着她的衣角，扑闪的大眼睛虽然能够看到眼周上了年纪的老化，但眸色依然清透得像大海一样深邃，眼神里满是孩子般的清澈。
白苏笑了起来，安抚地握住她的手：“不用怕，我们回家去呀。”
厉沉霖的蛇尾在身后惬意地勾住白苏的小兔子尾巴，纠缠在一起：“妈，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家看看吗？今天有我和苏苏在，不用担心，走吧！”
花花只好点头。
白苏和厉沉霖下了水，又将花花接了下去。
花花的双腿在接触到水的瞬间，蜕变成了鱼尾。
赫然是一条尾巴泛着柔和紫色光芒的人鱼。
两人带着花花一路游回到深海中。
这一届的海族是萝萨美亚当政，海族治理仅仅有条。
在和陆地上的白苏签订了和平友好互助条约后，海陆两地打通了互通渠道。
陆地借助海洋挖掘深海资源，拯救一些海洋中的濒危物种。
海洋也借助陆地上的设备来净化海洋环境，采购各种海洋中没有的物资。
厉沉霖本身身上有一半花花作为人鱼的血脉，能够在海洋中来去自如。
白苏身上有海洋之心的力量，在水中也能正常呼吸。
倒是作为海族生物人鱼的花花，一开始还畏畏缩缩地躲在他们身后，不敢大大方方地游出去。
但在游了一段时间，身边偶尔有小鱼经过，还好奇地凑在她尾巴尖上看时，她也慢慢变得大胆起来，甚至敢和两人拉开五六米的距离。
白苏笑着说：“好久没有看到花花阿姨这么开心的样子了。”
厉沉霖转头看向她：“这都是因为你啊，苏苏，谢谢你愿意陪我们回海底。”
有海洋之心的力量在旁边护佑，他母亲才能这么安心地下水。
否则按照，花花是绝对不肯下水的。
白苏有点不好意思，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花花不肯轻易下水？”
其实她是因为跟陆廷宴吵架了，为了躲他，才跟着厉沉霖一起来送花花回娘家游玩的。
都怪陆廷宴，总是对孩子们过于严厉，还瞒着她把几个小家伙送到深渊去历练。
那种危险的地方，那几个小家伙万一应付不来怎么办？
这件事情竟然完全没人和她商量。
她去找陆廷宴理论，陆廷宴不仅答非所问，还质问她为什么和残疾人部落的雄性勾肩搭背，是不是又想要有新的兽夫。
白苏只觉得自己对他们的感觉被侮辱，两人大吵了一架，陆廷宴搬到军部去睡了。
白苏也不想看到他，干脆跟着厉沉霖出来。
厉沉霖抿了抿唇：“因为母亲以前是被驱逐出人鱼族的。”
白苏讶然：“驱逐？”
厉沉霖点了点头：“母亲以前是海族最有天分的人鱼公主，但是因为灵魂过于纯净，所以对外界不设防备，后来就在海面上碰到了我父亲。”
从厉沉霖的口中，白苏听到了一段不一样的人鱼公主的故事。
故事中，花花被厉沉霖父亲英俊的外貌吸引，为了上岸找他，她和女巫签订了契约。
花花用自己的智慧和女巫交换，变成了智商只有七岁的孩子，到了岸上。
但因为她的灵魂太纯净了，海洋之心很喜欢花花的灵魂，赖在她身上不肯下来。
就这样，海族只好以联姻为借口，将人鱼公主花花嫁给了厉沉霖的父亲。
婚后两人也曾甜蜜一段时间，并生下了孩子厉沉霖。
其实也就是一个俗套的故事。
厉沉霖的父亲会娶人鱼公主，只是为了得到海洋之心的力量，称霸整片海洋。
但花花却不肯将海洋之心交出去，她说这是传承，要等厉沉霖长大以后送给他的。
于是他的父亲从他出生起就将他视作竞争的敌对关系，想要将他赶出皇室。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厉沉霖本来想要带母亲一起走，可他羽翼未丰，在外面干的又都是些刀尖舔血的活，怕母亲跟着他会颠沛流离受苦。
而且当时的他也被父亲蒙蔽，以为父母恩爱异常，便也没多想，将人留在了皇宫。
厉沉霖谈起这些早就已经释然了，只是看向白苏时，眼神里还全是感激：“苏苏，当初多亏了你。”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当初母亲碰到的人不是白苏，而是一个品性败坏的雄性。
如果她身上的梅花病毒没有被治愈。
他怕是会被自己的内疚和自责折磨至死。
白苏笑了起来：“都过去了呀，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厉沉霖也笑了起来。
他很少这样真诚地大笑，有种很明显的少年气。
两人将花花送到了海族皇宫，又和萝萨美亚聊了几句，便将花花放在皇宫里。
白苏见厉沉霖一直兴奋地拉着她往外走，有点不解：“你这么急做什么？这会又不担心花花出事了？”
厉沉霖笑了：“不担心，只要回了海里，没人能伤得了她，你也一样。”
他拉着白苏往深海某个方向游去：“你还没见过海底的集市吧？”
白苏摇了摇头。
海底建设极好，到处都有路灯照明，海底世界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白苏还是第一次逛海底市集，兴奋得要命。
海底到处都是摆摊的小水母、海龟以及鲸兽人，其中逛得最多的要数人鱼族。
各种交易的东西千奇百怪，在陆地上几乎都没见过。
白苏好奇地站在一个摊位前，浑然没察觉周围人看着她时，异样的神情。
有人小声凑近：“哇，是毛茸茸的尾巴诶！”
“还有毛茸茸的耳朵！”
“她好可爱啊！是陆地生物吧？长得好漂亮！”
“是哪儿来的小兔子？从前怎么没见过？”
白苏的耳朵在水中听力不太好，她周身笼罩着一个气泡，气泡能过滤海水，释放氧气，但同时也会将许多的海底声音过滤在外。
她好奇地拿着摊位上的一个蚌壳，问身边的厉沉霖：“这是什么？”
厉沉霖看了一眼蚌壳，摇头：“我也没见过这个东西，可能是什么稀罕物。”
摊主见他们打扮不似普通人，连忙热情介绍：“两位客人，这可是咱们海底女巫新出的魔药，忘情水！一杯下去啊，包准你什么情情爱爱都忘得干干净净！”
厉沉霖闻言，脸色一变，连忙就要将东西放下。
但白苏已经将蚌壳打开了。
蚌壳中的水被气泡过滤开，但里面的气体却悄无声息地被气泡当做氧气被注入进里面。
白苏浑然未觉，不解地看着摊主：“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摊主面露难色：“哎您怎么打开了！药水都撒水里了！”
厉沉霖拉着白苏避开了些。
摊主生怕他们会耍赖，连忙拽住厉沉霖：“您可不能走啊，东西都撒了，你们要赔钱的！”
厉沉霖：“多少？”
摊主：“五十斛人鱼珍珠。”
厉沉霖随手掏出贝壳签了字：“记载萝萨美亚账上，回头去皇宫销账。”
摊主傻眼地看着上面签的名字。
厉沉霖？
四雄神之一的那个厉沉霖？
那他身边的那只小兔子就是彻底消灭了暗黑神，解除深渊危机的雌神白苏？！
摊主当场傻眼了。
这么大个人物，怎么这么低调的？
出来至少戴个墨镜口罩啥的吧？
等摊主回过神来时，厉沉霖和白苏已经消失在闹市中。
入夜。
白苏躺在柔软的砗磲床上，底下垫的是柔软的海草。
她还是第一次睡这种床，触感神奇得不得了。
或许是今天逛得太累了，白苏沾床就睡了，连和陆廷宴他们打视频报备都给忘了。
身体越来越沉，像是坠入到了柔软的水中，周围的水浪一波波带着她的身体晃动。
耳边隐约有苍老的声音响起。
“这就是你要跟我交换的东西？”
“倒是很丰富的经历呢，我同意了。”
*
白苏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是哪里？”
好大的床，好漂亮的房间。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留意到自己的手时却突然顿住。
张开稚嫩的小手，她有些傻眼了。
印象中好像她的手没有这么小吧？
印象中？
她哪儿来的印象中？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连自己是谁，叫什么，从哪儿来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白苏有些无措地坐在床上，犹豫着要不要下去。
半透明的房间外有人影耸动。
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被子里。
有奇怪的声响传来，像是什么滑腻腻的东西在地上蠕动的声音。
白苏吓得浑身发毛，第一反应是蛇。
不会吧……
她最怕蛇了！
被子被掀开，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苏苏，要起床了哦，今天我们要回家了。”
白苏睁开眼睛，看到是个皮肤白皙的漂亮大哥哥，眼睛骤然一亮。
好漂亮的哥哥！
白苏好奇地扑闪着大眼睛看着他：“大哥哥，你是谁？”
对面的厉沉霖也傻眼了：“……啊？”
他惊讶的不是白苏的话，而是对方竟然变得好小一只。
比温小宝还要小一点。
如果不是对方脖子上还戴着白蛛骨戒，他几乎都要以为藏在被子底下的人是温小宝了。
厉沉霖：“……苏苏？你怎么变这么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