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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交流后,教堂内重归沉寂。

他们其实没什么好聊的,也不想知道对方未来将去往何处,也许离开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但这都不重要。

从玛姬死亡的那一刻开始,这些都不再重要。

教堂外,菲克林坐在走廊旁的石凳上,呆呆的看着天空。

他从那天开始,除了对玛姬的事情忙前忙后,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坐在这里,愣神望天。

身为巨龙,天空才是他的家乡。

可从他来到神殿的那天开始,每天的生活都变得有意思了很多。

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玛姬。

菲克林只知道,他的救命恩人,曾经的好朋友死了,可他始终没有以前与玛姬相处的那部分记忆。

他不是笨蛋,很多次相处中,他隐隐约约猜到了那是玛姬的谎言和借口。

可他没有生气。

一丁点要生气的想法都没有,只觉得玛姬是个很有趣的人类。

况且,救了他这件事,是真的。

巨龙的寿命很长,他一直以为还会有很多和玛姬相处时间和机会,能知晓更多这个人类少女的事情,可.....

他只是离开了一阵子,玛姬就消失不见了。

他的承诺,也没有做到。

菲克林想。

以后他可能不会再轻易对什么人许诺了,因为他办不到,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其实早就到了,只不过迟迟没有进去。

他不想看见象征着人类死亡与告别的棺椁,那意味着玛姬真正彻底地离开,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也或许某一天会有人提到圣女,可是和他记忆中的玛姬肯定不会是同一个人。

那个狡猾,嘴毒,不顾一切活着,但其实骨子里是善良的玛姬。

菲克林不止一次感觉到过,其实玛姬做的很多决策里,她都有机会能得到更高收益,可她每次都选择了伤亡最小的选项。

这也是菲克林会一直留在玛姬身边的理由之一。

在巨龙的眼中,玛姬的灵魂在闪闪发光,散发着美丽的光芒,比皮囊更加耀眼。

天空中的乌云飘过,漆黑一片叠在一起,雨好像更大了,走廊远处传来细密的脚步声。

菲克林循声望去,就看见了一模一样的两兄弟,火红色的头发在阴沉的天里,也很显眼。

“又在这里见到你了。”

弟弟斯伯尔停下脚步,对菲克林笑了笑,这里就好像菲克林刷新的地点,总是能在这里看见他在发呆。

“嗯,明天,我就要回龙谷了。”

菲克林站起身,对两人点点头。

他有点可惜,他还没带玛姬去过龙谷,那里的风景很美,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虽然他惹了祸,但龙族对他其实很好,回去只是挨一顿打,其他也不会怎么样。

可惜当时很害怕,想着再等等。

但再等等,就成了永远的遗憾,他还有机会,但玛姬再也没有了。

“我和.....哥哥,明天也要离开了。”

斯伯尔迟疑的看了眼斯伯特,稍作犹豫回了话。

“嗯,送送她,就走了。”

斯伯特说话时,感觉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似的,‘送送她’三个字,居然如此的难以说出口。

她在海底轻盈游动的身姿,因为她冒犯而生气的表情,还有很多很多.....

历历在目就好像是上一秒发生的事,可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连她死去的日子,都已经过了四十天,时间一刻不停地在往前走,不会为谁而停留。

只有她,被留在了时间里,再也走不出来。

唯有在回忆里翻找她的样子。

斯伯特也分不清自己对玛姬是何种心情,何种感情,但最基本的一点,他从来都没想过她会死去。

在他眼中,玛姬一直都是个计划通,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完美,都在预料之中。

他以为这次也像之前的每一次,玛姬都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可惜以为只能是以为....

菲克林没有接话,双子也没有走进教堂,雨声掩饰了所有人的难过,朦朦胧胧看的不真切,只有站在雨中的人自己才知道。

其实这雨,从玛姬离开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停过。

只是淅淅沥沥的在心里下个不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哪怕他们站在教堂最偏僻的小路上,赶来的格罗瑞娅还是发现了他们。

她转过拐角,就看见菲克林和双子站在一起。

格罗瑞娅脚步一顿,稍微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他们身边。

“圣女殿下的葬礼要开始了,你们还不进去吗?”

她说的比较慢,视线扫过三人的表情,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圣女殿下离开以后,整个神殿都闷着一股奇怪的气氛,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但其实只是最初的那几天,为了给公爵府的罪行做扫尾工作比较忙以外,后面事情甚至少了很多。

奴隶拍卖,容易引发骚乱的荼蘼药剂,等等.....

少了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圣菲城这段时间出奇的平和,连巡逻时处理的鸡毛蒜皮小事都少的可怜。

可无论是圣骑士长还是这些人,都在努力给自己找事情做,真想让自己忙起来。

她自己也是这样。

就好像忙起来以后,就能短暂从圣女殿下离开的痛苦中抽离,不用回忆起那些伤心的画面。

但今天,她隐隐嗅到了宴席将散的味道。

“多谢,再等一下吧.....”

斯伯尔身体一僵,有些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对格罗瑞娅的提醒表达感谢,却是没有动的意思。

大概这里所有人中,没怎么进过大教堂,没仔细看过玛姬葬礼布置的人,只有他一个。

他在害怕,他害怕看见。

哪怕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还是很犹豫。

斯伯尔第一次品尝到怯懦,居然是在这种悲伤的时刻,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他从来都不是个胆小的人,就算是和更为优秀的哥哥相比,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胆子很小。

但今天,他认输了。

因为哥哥比他更能接受玛姬永远离开这件事,而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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