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空间里很安静，百希就静静地陪着艾尔，但耳边血液滴落的声音一直在干扰百希的思绪。
她虽然真的很想自私一些，无视其他人对她的付出，但终归.....
视线扫过旁边和直播一样的画面上过，像是在催促她。
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快众神就会突破天使神庙，如果神庙真的损毁，雕像被打破，那她和世界意识谈判将不再有余地。
百希幽幽的叹了口气，表情从无奈重新变回冷淡的模样，对着迷雾深处开口道。
“我可以.....”
她刚一开口，就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头顶，百希伸手去拿，落入眼眸的是一支洁白的羽毛。
百希一愣，转头看向艾尔，只见他居然对她露出了略带一抹勉强的笑容，还有其中隐藏不住的哀伤。
“既然你已经做下决定，那.....要不要再陪我一下，陪我说说话，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他说。
百希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艾尔为她做出这么多，这点要求没什么不能满足的。
反正.....
她的视线再次扫过迷雾中展现出的画面，天使的抵抗一如既往的坚挺，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知道，我的情感是你唤醒的吗？”
他指尖微微颤抖，似乎想要碰一碰百希，但被铁链锁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力的垂下手腕。
血珠砸在地面上的声音愈发清晰，配上艾尔仿若释然的嗓音，百希居然也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说的难过。
“也许....”
百希也不能确定，她印象里的艾尔还是那副冷漠的大天使长模样，反倒是对眼前这个活生生，有情绪的艾尔不是很熟悉。
“从前，我能感觉到你很讨厌我，但那时候我不会在乎，现在想起来甚至有些后悔。”
他说着，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看的百希心脏又紧了紧，总感觉下一秒艾尔就要挂了，不知不觉间就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艾尔身上。
“不不不，那时候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只是按照规则行事。”
百希当然知道艾尔在说什么，那时候的确有很大的怨气，但那点点不愉快，也早就随着艾尔为她的付出随风流散了。
“我应该还有更多和你的记忆，只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如果以后你成神了，你会帮我想起来吗？”
艾尔扯了扯嘴角，似是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
他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只是残存的爱意和记忆，支撑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歪打正着发现世界意识的真实目的，如果换做其他人也许他会无所谓，但偏偏目标是百希。
百希也是瞬间记起祭坛里的那部分记忆，她.....甚至吻过艾尔。
想到那个场面，百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其实并不想让艾尔记得，但如果他非要的话....
“我会想办法的....”
百希不怎么想回答，但看着艾尔这么惨，她还是嘀嘀咕咕的低声说了一句，算是回应。
“那还真是....太好了。”
艾尔嘴角的笑意好像比刚刚更温柔了，甚至带着些许解脱的释怀之意。
百希无端的感觉那里不太对劲，等她反应过来转过身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天使神庙崩塌的模样，雕像被众神的力量击碎，一股被压制，潜藏在其中的能量汹涌而出。
她的目光却是没有锁定在那破碎的天使雕像上，而是神庙大殿的另一角。
艾尔被折断的翅膀和被利器穿透的胸膛。
他的身体作为傀儡被世界意识操纵着，抵抗众神的进攻，既然天使神庙被成功入侵，那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
百希瞳孔缩成针状，瞬间看向艾尔，却发现他灵魂体的模样和现实中受到了一样的伤害，双翼已经彻底脱离身体，后背裸露着撕裂后的巨大伤口，光环也碎裂摔在地上，整个人狼狈的被血浸透，心脏处更是有一个被利器撕裂的大洞。
锁链也不知为何从身体上消失不见，脱力的身体跌落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忽然间，她感觉心脏处迅速而猛烈的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遭遇巨大创伤后精神上无法接受的崩溃。
好像有一只手攥住心脏，无法呼吸的疼痛。
一直被压抑着，被外物吞噬掉的，堪称恐怖量级的情感涌入四肢百骸，冲击力强到让百希的泪水霎时间从眼眶中涌出，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满面都是泪水。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要这样....”
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陌生的情感充斥脑海。
脚步踉跄地走上前去，她艰难的扶起艾尔的身体，却被艾尔用很轻的力气抓住了手腕。
艾尔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个普通的人类，失去羽翼和光环，半靠在她的怀里，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让百希的目光都不知道该落在哪里，眼泪也‘啪嗒啪嗒’的不停往下掉。
她从前不喜欢哭，也很少会哭，但今天不知道怎么，眼泪就像止不住一样。
“别难过。”
艾尔声音很虚弱。
百希哽咽的说不出话，只能看着艾尔艰难抬起手，试图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但似乎又碍于手上的血淋淋，在没碰到之前，就无力的垂了回去。
他不想弄脏百希。
哪怕他的血早已染红百希的裙摆。
“我摆脱了它，你也不用再受它的限制，这已经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他看着百希哭个不停，似乎还有些无奈，语气里带着安慰，但他的模样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百希怔然的看着他，泪水汹涌，但她的理智却像是被割裂成了两半，连灵魂都变成了不同的视角。
一边是情绪反扑汹涌的崩溃，一边又冷静中夹杂着滔天怒火。
这不是她的计划，也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百希不停挣扎的灵魂，最后还是理智占了高峰。
她看着艾尔闭了闭眼，再次睁眼，眼底充斥着冰冷，与她满脸的泪水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