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出了!”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吆喝,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追问:“出什么彩头了?”“让让,我也瞧瞧!”
林大壮刚带着握瑜拎着糖油果子回来,见这阵仗也来了劲,拉着儿子就往原来的位置挤。
挤到跟前才见,解石场老板正用一方素色锦帕小心翼翼捧着块玉石,快步走到林怀瑾面前,语气里满是恭敬:“恭喜小公子,这可是块成色极好的墨玉!”
老周也满脸喜色地跟过来,眼底都快笑出光——头一块就解出墨玉,这不正说明他摊子的原石品质过硬?
往后生意还愁不红火?他目光黏在那墨玉上,心里飞快盘算:虽说只有婴儿巴掌大,但通体墨得透亮,连丝杂色都没有,单卖就能值几十两;若是请玉雕大师雕刻出来,价钱还能翻上两三倍。
再看小公子,一两银子翻了几十倍的利,脸上却半分波澜没有,依旧是那副淡然模样。
老周暗自琢磨,这少年定是哪家名门世家教出来的,气度就是不一样。
林怀瑾的目光淡淡扫过锦帕中的墨玉,从怀里取出一方干净的细棉帕,小心地将墨玉裹好接过,才转头对老周温声道:“多谢周老板好意,不过这块墨玉我还有用,暂时不打算出手。”
解石老板和老周闻言,心里都掠过一丝可惜,却也没多劝。
“那小公子先歇着,我去忙活下一块。”解石老板拱了拱手。
“有劳。”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说着便返回了场子。
他们刚走,锦君几个就凑了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怀瑾手里的帕子。
“大哥,这就是墨玉呀?”锦君踮着脚,好奇地探头。
安安也歪着脑袋凑过来,手指轻轻碰了碰墨玉的边角,又仔细看了两眼,小声嘀咕:“真的像被墨汁染过一样。”
新鲜劲过了,她便没了兴趣,转头又扎回人群去围观解石——毕竟她自己的石头,此刻也正在架子上等着被切开呢。
握瑜也凑过来探头瞧了瞧,墨玉在棉帕里裹着,只露出一角深黑,他没瞧出什么特别的名堂。
但周围人此起彼伏的“好玉”“这成色少见”的惊叹声,让他立刻明白这是个宝贝,忍不住朝着林怀瑾投去好几个羡慕的眼神。
可林怀瑾没留意到二弟的目光,只将裹着墨玉的棉帕小心递向林大壮:“爹爹,您先收好,等回了家,咱们找个好匠人雕件物件。”
“好,爹给你收着。”
林大壮接过棉帕,随手往宽袖里一塞,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旁边。
方才就有几个人一直偷偷盯着他们这边,被他这冷不丁一瞥,顿时心虚地移开视线,再也不敢往这边看。
林大壮拉着林怀瑾在长凳上坐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角,状似随口问道:“怀瑾,你今儿个运气这么好,要不咱们再去选些石头?
方才那几个开价十两的摊子,咱们还没逛呢。”
林大壮的话音刚落,握瑜第一个猛地转过头,眼睛亮得像浸了光,看看大哥又看看爹爹,满是期待。
林怀瑾也转头看向父亲,眼底带着几分疑惑。
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侧过身,神色间都带着思索,显然在琢磨爹爹这话的意思。
“十两一个原石,也太贵了吧?”还是安安最先皱着眉开口,语气里满是肉痛。
握瑜听了也连忙点头,十两银子要是当他的零花钱,靠自己攒得好几个月才能凑够。
“没事,爹爹给你们出钱,你们去那十两的摊子上选,想不想去?”
林大壮错开孩子们的目光,看向解石场的方向,语气里却藏着几分刻意的诱惑。
“真的吗爹爹?我要去选!”握瑜瞬间兴奋起来,起身就要拉着林大壮走。
林大壮却没接话,伸手把他按回长凳上,示意他别急。
平平却面露不赞同——十两银子能买多少药材,治好多少病人?哪能这么轻易花在赌石上。
这会儿解石场又陆续开了几块原石,却再没传出之前那样的欢呼,显然都没开出玉来。
琪夕和云升本对赌石本就没多大兴趣,先前不过是见大家都选了,又揣着零花钱,才跟着挑了一两块。
最心疼的要数淮清,他之前一口气选了三块原石,这会儿已全解开了。
毕竟擦石开窗后确认没玉,解起来就快得很。
一想到这三两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他就忍不住后悔,方才怎么就被商贩的起哄和忽悠住了,非要买三块,而不是先选一块试个新鲜就成呢。
吴虎的原石也解出来了,石芯里都是普通石头,连半点玉的影子都没有。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心脏发紧——那可是一两银子,不是一文半文!
若非方才东家暗中提点了一句,他怕是早被商贩的吆喝冲昏了头,还要再买几块。
“想好了没?十两的原石,除了握瑜,还有谁要去挑?”林大壮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爹爹,我不去了。”
林怀瑾先开口,既答了此刻的问话,也回应了先前父亲的提议,“我的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
说罢,他转头看向跃跃欲试的二弟,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赞同:“二弟,十两银子,够寻常十口之家过一年了。”
林握瑜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不服气地反驳:“可大哥你刚才不是解出墨玉了吗?听那些人说,至少值几十两呢!你这不是赚了嘛!”
他收回目光,心里还在盘算——买块十两的原石,要是能解出墨玉,或是更好的玉,那不是赚得更多?
正想着,方才听闻解出墨玉时跑开的人,此刻又呼啦啦地折返回来。
一个个吵吵嚷嚷的,手里都攥着好几块原石,还有人拖着布袋,看那沉甸甸的模样,里头怕是装了不少石头。
刚挤到解石场跟前,就有人急着喊:“掌柜的!掌柜的!先给我解!先给我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