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询室里，郝自强看着杜城和蒋峰，神色崩溃“别把我抓回去，我，我不回去。”
那紧张的模样，崩溃的神色不是作假，杜城作为一个老刑警他也看得出，沉声说道“没人要抓你回去。”
拿出董一旦的照片放在郝自强眼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郝自强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声呢喃“我要修车，我要修好多的车才能还芳芳的钱，得修好多车才能还芳芳钱。”
蒋峰觉得自己胳膊都要酸了，而且这人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得已出声“喂喂喂，这人叫董一旦，是私家侦探，跟踪过你。”
“警官，我求，求你们，别，别，别怪芳芳，要治罪就，就治我的罪，她，他是一个好，好人，他把身上仅有的五十块钱，然后拿出来给我买吃的，他，他比我可怜。
可是我，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不想再回去坐牢了。”
郝自强的头逐渐低下去。
蒋峰神色怪异，给面色沉重的杜城咬耳朵，压低声音“这个人好像不太正常。”
是啊，任谁都看出来了，郝自强不大正常，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而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绪都不知道拐到哪里去了。
沈翊坐在外间拿着彩色的笔勾勒，根据郝自强的话不断地调整线条，陈崖在一边陪着，这个人自从开始研究人性图谱，用的就不是简单的黑色了，而是各种他觉得能代表人性的颜色。
黄韬的问询就正常多了，问什么回答什么，蒋峰只要问，黄韬就回答。蒋峰拿着一张照片举起来给黄韬看。
“这里面的五万块钱，是你们的？”
黄韬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点头“是。”
“给了钱以后呢？”
黄韬情绪有点激动起来“那王八蛋突然反悔，不肯删照片。”
“所以，你们杀了他？”
黄韬诧异抬头，他不理解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没有，我们就是抢了他的手机，把照片删了。”
“那董一旦的电脑主机，是不是你们拿的。”
“不是，删完照片我们就走了，这个王八蛋出尔反尔，不管这个凶手是谁，我都谢谢他。”黄韬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带着点狠厉。
五万，对杜城，对沈翊，对蒋峰，都不算一笔很大的钱，但是对黄韬他们而言，此时此刻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你和郝自强都是刚出来不久，五万块钱，你们怎么拿的出来的？”
黄韬眼神有点躲闪，不敢看杜城“我们凑的。”
“怎么凑的。”
杜城不相信有人能借钱给他们，进去的时候年纪还小，就算有朋友，八年与世隔绝，也都联系不上了，按照他们的薪资水平，预支这么多工资显然不现实。
沈翊观察着黄韬的神色，然后不断地描绘。
黄韬无意识的吞咽自己的唾液缓解自己的情绪，低眉垂眸淡淡开口“郝自强根本没钱，我东拼西凑，凑了一万多。”
“一万多？那剩下的呢？”
“都是芳芳解决的。”
蒋峰抬眼“阮芳芳？”
“对，我出来之后，就联系她了，我就想知道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谁知道那董一旦一直跟踪我们，反而把她暴露了。”
说起这个，黄韬愧疚得很。
“所以董一旦并不知道阮芳芳的真实下落。”
“是。都是我不好，芳芳他是最无辜的，他不仅没有怪我，还帮我们筹钱，警察同志，整件事儿和芳芳没有关系，他是被卷进来的。”
此时此刻，杜城彻底相信了，这俩人分明就是被阮芳芳控制的傻子，如果陈崖说的阮芳芳是真的的话。但是其实，杜城对于十四岁不到就敢一起纵火的看起来柔弱的小姑娘，也不是不怀疑的，只是他要的是证据证据。
阮芳芳，此时此刻眼眶微红，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被吓到的呆滞，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呼吸急促，双手捂上自己的耳朵。
那是一段录音，听到最后，阮芳芳开始小声的，似小兽一般的呜咽起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你被勒索了，为什么不报警。”
杜城声音平静不带一丝起伏，这个阮芳芳，他在心里的警惕性已经拉到了最高值。
“我本来是想报警的。”干脆利落的回答完杜城的话，阮芳芳犹豫，难过，然后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某种决心，沉声说道“他猥亵我。还拍了我的裸照。”
从可怜巴巴的破碎到冷静，甚至都不需要一个过渡，不用提本就敏感的沈翊，也不提之前陈崖的话，这表现反应就是傻子也知道有点子不大对劲。
杜城抓住了话里的不对劲“你单独见过董一旦？”
阮芳芳点头，声音又柔和委屈了起来“他发现了我们的住处，就跟我们要钱，我在想黄韬他们，好不容易才从里面出来的，如果董一旦和他们见面，我怕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我就单独去找董一旦。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捂住自己的嘴巴的阮芳芳，声音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只是眼泪没有下来“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就，就，而且他还威胁我做我不喜欢的事儿。”
这次是真的哭出来了，一边哭还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你为什么不选择反抗。”
“我有罪，我曾经犯过错，所以不论在我身上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认。”
沈翊一直坐在杜城身边没有说话，他知道陈崖不会说谎也不会无的放矢，他也确实发现了阮芳芳的怪异之处，冷漠平静的看着阮芳芳表演，目光沉沉一声不吭。
“录音最后提到的那个王浩，他是谁？”
对于这个人，董一旦特别提起，那肯定是有有原因的，杜城他们也在查，但是显然阮芳芳听见王浩的名字时候的反应，证明他是知道这个人的。
“他是当年火灾受害者家属会的，是他委托董一旦，来调查我们下落的。”
这一轮的三个人的问询算是结束了，很多东西杜城他们需要重新查证核实，而且还有一些比对检测，需要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