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最小的姑娘——宁韫,这两天很烦恼。
因为本来说好了这几天要来提亲的萧家独子,萧见鹿没有在约定的时间上门。
宁韫的哥哥宁修上萧家去问了,结果萧家人说,对方现在正在准备考秀才的事情,婚事要等一等再说。
宁家和萧家是老乡,以前还是邻居。
十几年前,宁萧两家所在的地方发生了旱灾,两家人相携一起逃难到了延州城,便一直在这里定居了。
宁修下工回家,就看到妹妹在院子发呆,他就忍不住有些心疼。
“瑟瑟,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宁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看看,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小红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对发钗,看着不是很贵重,但胜在精巧,很适合年轻女子佩戴。
发钗的梳齿部分是黄铜做的,装饰部分被制作成了树枝的形状,树枝处垂了几根长长短短银质细链,链子底部坠颜色不一的碎玉。
这发钗看起来不值钱,但胜在做工精巧。
可能不符合一些大家闺秀的眼,让宁韫这样小家碧玉欢喜地挪不开眼。
看着妹妹欣喜的表情,宁修总算舒了一口气,但想起妹妹节俭的性子又解释道:“瑟瑟,这金色的是黄铜,碎玉是工坊里学徒练手的料子,我用工钱买的,
发钗不值几个钱,你尽管戴,要是喜欢,哥哥下次还给你做。”
宁家父子是延州府城里最大的金银器铺子九华楼的工匠。
他们宁家有祖传的玉石镶嵌手艺,别看宁修只有十六岁,但因为家学渊源的关系,已经是个工匠了。
比起那些十几岁还是学徒的人,他算是很优秀的。
凭能耐吃饭,宁修还是很知足的。
宁韫看着哥哥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样子,轻叹一声:“哥,你不用这个样子,就算那天你去萧家没有和萧见鹿动手,他也会找其他理由不上门来提亲的。”
听了这话,宁修的表情瞬间一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瑟瑟,对不起,我知道打人不对,都怪我那天没有忍住。”
宁韫的手边是哥哥昨日带回的点心匣子,她从里面去取一块糕点递给了宁修:“哥哥,和萧见鹿认识这么些年了,你还不了解他吗?
他想做的事情,无论什么困难都会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纵然有人摁着他的头,他都不会做。”
说起来,宁萧两家刚刚逃来延州府城的时候,是租住在一个院子里的。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家坐了好几年的邻居,宁韫八岁那年,宁父宁亚司因为替一个贵人修复了一件玉佩,得了一笔赏钱,才买了房子搬出来。
萧家虽然和宁家一样,也是在九华楼做工,可萧父只是中阶的金银匠,所以薪水没有宁父高。
再加上这些年,萧父赚来的钱都用来送儿子去私塾读书了,所以没有存下买房子的钱。
在对待儿子的前途上,萧父自觉要比宁亚司上心得多,毕竟他舍得送萧见鹿去读书,而且一读就是好些年。
宁亚司也送宁修去读书,开蒙还比萧见鹿还更早一些,只是读完基础类的教材,学了算筹和画画,就让宁修回家跟自己学金镶玉的手艺的。
但宁亚司最大的优点就是,儿子女儿一视同仁,宁修学得东西,女儿宁韫也是要学的。
认字,画画,算筹缺一不可。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宁修后来学的是金镶玉的手艺,宁韫学的是绣花的手艺。
为此萧父还调侃过宁亚司:“宁师傅,你这人真是好笑,不让儿子继续做学问了,倒是愿意让你家丫头认字。”
“因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认字总比不认字强!”宁亚司手里的活没有停,继续说道,“我不让阿修继续做学问,是觉得没有必要,反正将来都是和我一样做首饰匠,这样就行了。”
“你这人真是没有大志向!”萧父不认同宁亚司的想法,“虽然咱们现在是首饰匠,将来可说不准!”
宁亚司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到底没有打击对方积极性,只点点头道:“对对对,是我看得不够远。”
但真的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如今这世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没有家世背景,就连被评定等级的资格都没有。
乡品四到九品才参与八、九品官的选拔。
以此类推乡品三品对应六七品官。
乡品二品对应四五品官。
也就说显赫的一二三品官员,一定是出身世家门阀,因此他们才有被评定乡品一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