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猛地一拍大腿:“对!就这意思!”
他盯着李康,笑得像捡了金元宝——这人,真他妈懂他。
俩人吃完饭,下人收拾了桌碗,又泡上热茶,慢悠悠地品着,偶尔笑出声。
殿外突然有人喊:“殿下,外头有人求见!”
朱桂一挑眉:“这时候?谁啊?不会是产业园那帮人又来打秋风吧?”
“回殿下,我们不认得,但他自己说——您上午见过他,他说您提的条件,他全认。”
“他还说,有别的事,想跟您当面聊聊。”
朱桂脑中“嗡”地一下:来了,那个自以为是的贵族。
他嘴角一翘:“让他进。”
门一开,那人快步进来,规规矩矩一跪:“参见殿下。”
朱桂乐了,故意酸他:“哟,这不是上午还跟我横鼻子瞪眼的那位吗?这才几个钟头,连‘殿下’都叫上口了?”
贵族脸一红,尴尬地笑:“殿下……我上午是狗眼看人低,真混账!我回去躺了一下午,越想越羞得没地儿躲。”
朱桂面带微笑,眼神却凉得像腊月井水:“哦?想通了?”
“想通了!彻彻底底!”贵族赶紧点头,“您那话,句句是金玉良言,我之前是猪油蒙了心,眼瞎心盲!”
朱桂听腻了这种话——哪儿都听腻了,耳朵都起茧子。
他一抬手:“行了行了,别背书了,我耳朵要生锈了。明天我还有一堆事要办,说重点。”
贵族一哆嗦,立刻竹筒倒豆子:“您上午说的,我都答应!第一条路,我一条不走第二条!”
他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但我有个请求……您得容我说完。”
“我爹是外族,我妈是本地人。我在那边也有亲戚、生意、老交情,不可能一刀两断。”
“我不是想躲开您,是想……跟您合伙做笔买卖。”
“啥买卖?”朱桂终于正眼看他了。
贵族眼睛一亮:“您做文化产品,卖出去,我帮您把货带出去!我有渠道,有码头、有商人、有熟面孔,连边境的哨卡我都认得!”
“我给您当腿,您给我分红。我不出头,只做幕后的运货人——您出名,我赚钱,双赢!”
朱桂没急着说话,只是慢悠悠端起茶杯,吹了口气。
热气袅袅上升,他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殿下,听说您最近在搞文化贸易,既然是做生意,您肯定知道那边是靠买卖发家的主儿。”
“要是咱俩搭个伙,好处大家一起拿,岂不是双赢?”
李康听了直撇嘴,心里冷哼:这人真当殿下是刚出茅庐的愣头青?
殿下早就把这事翻来覆去琢磨过无数遍,哪一样没写进计划里?预算、风险、人手、回本周期,全都排得明明白白。
他悄悄贴到朱桂耳边,压着嗓子:“殿下,这老狐狸,分明是冲着捞油水来的!”
朱桂连眼皮都没抬,点点头,意思再明白不过:
——满嘴“互利共赢”的人,有几个真不图自己占便宜?
要真纯属热心肠,早该去当个和事佬,用得着主动登门?
他要是不图点实在的,犯得着跑这来套近乎?
朱桂懒得再绕弯子了。
今天走了三趟院子,听了五嘴废话,脑壳都快炸了。
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嗓门不轻不重:“行了,别兜圈子。你到底想要啥?开价吧。”
“我累了,没功夫陪你打哑谜,痛快点。”
贵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终于看懂了——这位主儿,压根不跟你演戏。
他清了清嗓子,态度一收,声音也低了三分:
“殿下,我也不图权了。我就图个脸面。”
“您来之前,这一亩三分地,我说话谁敢不听?现在您坐这儿,我当然认您是头儿。”
“我就提两个小事,您听着,不难。”
“第一,给我配几个下人,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就行,我岁数大了,手脚不便,不想折腾。”
“第二,您跟那边谈买卖,名字里……帮我捎上一嘴。”
“不用大书特书,就提一回,让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我这么个人活着就行。”
“我保证,绝不多嘴,绝不插手,就在家里窝着,一步不出门。”
朱桂听完,心里门儿清。
第一个条件?小事。老了嘛,养几个下人算啥?合理。
第二个?呵,真当自己是卖情报的?
他不是想留个名字,是想留条活路。
——怕自己失势后被扫地出门,得让那边记住:这人,曾牵过线,沾过光,有点钱,能救急。
但这事,得看对方能开出啥价。
不能白给。
一个穿针引线的,真以为自己是宝?
朱桂慢悠悠开口:“这两条,听着不苛刻。”
“但我得讲清楚。”
“第一条,人我可以给你,但谁要是犯了错,你没权打没权骂,找我。我判,你闭嘴。”
贵族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当然!当然!殿下恩德,我绝不敢乱来!有几个人伺候我,我都跪着谢天谢地了!”
朱桂没接话,接着说:“第一条过了,说第二条。”
“你先告诉我,对面能给啥?”
“你心里清楚我要啥,我不挑明。你不说实话,我怎么给你定位置?”
贵族心里一震。
好家伙,一句话,全戳穿了。
这朱桂,比自己想的还透!
根本不用点透,他早就看穿了。
两人哪是谈合作?分明是各取所需,明码标价。
贵族咬了咬牙,终于开口:
“殿下,实话跟您说,今儿我跟他们聊了。底子是四六开——他们四,您六。”
“但具体怎么谈,还得您亲自出面。”
“我只保证,这底数稳得住。您本事大,还能往上再压一压。”
朱桂没动声色。
四六?太低了。
他自己上门,都能谈成。
何必靠他?
他摇头:“不行。”
贵族脸色瞬间白了。
“殿……殿下?哪里不妥?我们再谈!真能谈!”
朱桂端起茶杯,吹了口气,热气袅袅。
“四六?太少了。这种价,我一个人去都能谈成,要你干嘛?”
贵族急得额角冒汗,搓着手,一句话卡在喉咙里。